“他将你托付给我, 就是因为他担心若是自己出了什么事情,你能够有个倚靠。”天宇看着蹲在地上的人,即使那人没有哭,也没有声嘶力竭,但是还是能感觉出来他的绝望。
“我愿意。”简云乔说:“还请老祖替我施展阵法。”
天宇见他是想好了,便也不再劝阻, 他安抚简云乔:“你大可放心,吾一定会尽全力保住你的,就算是为了阿轩。”
也为了你。
简云乔对他感激一笑,他看到天宇开始准备阵法,这种剥离魂体的法术准备的工作倒也繁琐,他被小童请去做准备。
小童走进内室,看到老祖在放自己的鲜血来激活法阵,是的没错,法阵的成果率的确只有三成,但如果加入上古大神蕴含神力的鲜血成功率便可以翻倍。
他跪了下来,有些颤抖:“老祖,您,您何必如此啊!”
这失去的不仅仅是鲜血,更是修为和真气,老祖居然能为区区凡人,那些蝼蚁至此?
天宇的脸色苍白了一些,他将食指放在嘴畔,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就算是在现在,他的眼角也可以染上轻微的笑意,他似乎永远都是云淡风气又带着仙人的高贵气质,那是一种仿佛被刻入骨中的优雅。
“吾当年第一次看到那个小娃娃的时候就觉得,这娃娃很和吾的眼缘。”
也许是已经到这个时刻了,跟随他多年的小童也已经看到了,他忽然觉得找到了个可以稍微倾诉一两句的人。
法阵渐渐变成红色,天宇稍微皱了下眉头,似乎陷入了回忆:“当年吾的师傅还未归于混沌,他对吾说,天命已出,这娃娃会是吾的劫数,吾的普陀山不能留他。”
一步错,步步错。
天宇也不知,自己到底输给了左丘轩哪里,明明给这个孩子安身之地的人是自己,明明这些年明里暗里注意他的是自己,但是天赐的姻缘却不是和自己。
他不服,他第一次不服天道,化身为凡人去见简云乔,哪有什么巧合,不过是步步为营精心设计的相遇。
还是很动心,还是很合眼缘,还是会觉得:啊,怎么这么合心意呢。
后来这个问题的答案还是左丘轩给的,那日在冥王殿的时候,他听到左丘轩掷地有声,而又嚣张的说:“那又如何?”
原来,他从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输了,在把那个娃娃送离普陀山的那一刻,在像天命屈服的那一刻,他就是输家了。
小童说:“老祖,明明那凡人还是亏欠您良多。”
天宇看向外面,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站在桃花树下的青年,花瓣一片片落在他的肩上,他穿着普陀山的银白色衣袍,正弯腰把之前喝茶的茶杯收拾放好,微风吹拂扬起他身后的黑发,岁月仿佛在他的身上沉淀下来。
“不,他不欠我的。”天宇收回目光,他看着自己鲜红的血液,血水倒映出他的脸,面容平静而又祥和,他想起了当年那个小娃娃握着自己的手指冲自己眨眼的模样,或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他释然一笑:“都是吾心甘情愿的。”
法阵被激起,血水被吸收进去,天宇让小童去把简云乔喊来,当简云乔过来的时候,老祖坐在正前方的椅子上,他脚下是繁杂的花纹,法阵的发芒几乎可以把整个普陀山照亮。
简云乔冲天宇行了个大礼表示感激,他想了想,以所有人都无法阻止的速度用灵剑刺向自己的胸膛。
灵力汇聚,几滴心头血落下来,一滴又一滴倒进小瓶子里面,雪白的玉瓶被他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简云乔的脸上毫无血色,补天神石的心头之血极其的珍贵,是为神物,可补万物之躯,他拿着玉瓶子的手在颤抖,险些就要跌下去。
“老祖,吾知您启动法阵一定会耗费不少神力,吾是区区石头为以为报,血头之血聊表感激之情,望您可以收下。”
他说的诚恳至极,天宇看着那瓶子,人已经移动到简云乔的身前,他一向风轻云淡的脸上第一次破了功,却不是欣慰或者愤怒,而是一种受伤的表情。
“你…竟是要与吾划清界限至此吗?”
所有我就算是连唯一能帮到你的机会,你都不愿意欠下因果给我吗,你对我残忍如斯吗?!
简云乔失去了心头血,虚弱至极,他觉得自己快要说不出话来了,无法回答,他艰难的进入了法阵,被光芒包裹住,他拿出玉石来。
手抚摸上圆润的玉石,他像是在抚摸世间最无价的至宝,轻轻注入力量:“帝君。”
玉石飞快的亮起,左丘轩的声音传来:“小乔。”
他的声音不是沉稳的,而是有一丝的气乱,简云乔瞬间知道此神在做什么,他在补天。
真是太傻了,他在承受被剥离**的痛都没有想哭,此刻光是听到此神的声音,他就控制不住心中的思念和痛楚,他说不出话来,鼻头一酸,闷哼了一声。
左丘轩很快的察觉出不对来,他道:“你在哪里?”
“阿轩。”简云乔吸了吸鼻子,他已经快要失去控制身体的权利了,他皱着眉,努力拿稳玉石,身上的重量仿佛有千斤重,他的手在控制不住的发抖:“对不起,我一直在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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