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头雾水,但想着少说少错,只点头回到:“正……正是……”
公主娘又问了个更让我摸不着头脑的问题:“旁人多道他纨绔,你又怎么以为呢?”
以我对公主娘的了解,她是委婉表达自己觉得柳潮正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
我虽然平日里爱与柳潮损贬,但不意味着旁人也能对着他说三道四,更不愿意看着这辈子自己最亲近的人厌恶他。
我想了想道:“子澜他平时言行确是有些……不羁,但内里并不差,对……对朋友更是意气。”
公主娘的眉毛由远山蹙成了尖峰,一旁未吭声的驸马爹忽然语重心长地说:“言宝,你如今也不是垂髫小童,有倾慕之人也是自然。我与你娘亲也不拘你倾慕何人,只是盼你切不要随了那些自诩风流之人,染上朝三暮四的恶习。”
然后公主娘亲点了点头,表示点到即止,催我入院去休息,免得回去的路上又被夜风吹凉了。
不是啊,这他妈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就朝三暮四?怎么就自诩风流了????
第29章
回到房里,我不由得想公主夫妇说的话,方才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出弄得不知所措,连带着脑子也难转动。
现下回想起来,公主娘亲先问我如何看柳潮,待我回答了便告诫我切莫三心二意,那这事情多半与柳潮有关系。
与柳潮有关便罢,我也不是第一次被误会与柳潮有那撕扯袖子的不正当关系。我算是看明白了,我同柳潮这辈子怕是命定地要被绑在一起,谁也别想甩开谁往他处去。
只是这“朝三暮四”又是从哪里找来安在我头上的罪名啊?
我烦躁地踢了一脚床柱,一旁系着的帐子微微抖动,透出外边晃动的烛光来,看得人更加气闷。
柳潮、柳潮,又是柳潮!
这混账惹我恼、惹我忧,在我感动万分时又要从某个犄角旮旯里忽然蹦出来,扮着鬼脸将我吓个半死。
我甚至有些后悔五岁那年在后花园里的一哭,从此招惹来这么个麻烦精。可这念想才在心里隐隐冒出个头,就被某个身影猛一脚下去,不由分说地踩瘪了。
这个身影,正是前些天站在夜色中的柳潮,他逆着游廊处的光对我说话,声音不大,每个字却都死皮赖脸地钻进了我的耳朵,和他身后那傍晚时分必定被点起的灯火一般,数着时辰叫嚣着自己的存在,引着我去细想他话里隐藏的东西。
我翻了个身,心想明日起来定要先问问虞嘉敏,千秋宴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翌日,不待我找到虞嘉敏,沈邈先上门来了。
往日里见沈邈来公主府,即使他是为了应驸马爹的邀约而来,我都欢喜得不得了,若是单独来找我,我不需凭风都能飞到天上去。
但这一次,除了欣喜,我心中更多的是不安,总觉得沈邈并不是如浣星传达给我的消息那样,单纯来看我病是否好了的。
公主府一家从千秋宴回来便觉着我与柳潮有些了什么,沈邈昨日也在,保不齐那流言也飞到了他耳朵里呢。
于是在沈邈进门的那一刻,我就紧张兮兮地观察起了他的神色。
毕竟在这几年里,我都宣称自己喜欢的是女儿家,可不想一个晚上就莫名其妙地变作了一个男女不忌的混账。
但似乎是因为我表现地过分紧张了些,沈邈反而误会了。
他皱着眉毛问:“清行的病还没好吗?”
我连忙道:“不不不……昨日便好了,若是烧到今天,岂不是要烧作个傻子。”
沈邈闻言笑了笑,竟然伸出手覆盖在我的额头上,我不由得抖了抖。他的手分明偏凉,却散发热气灼烧着我的脸。
幸好沈邈只是摸了摸我的额头便收回了手,他若是再碰得久一点,我便要温病复发了。
他竟然还接过我的玩笑话,感叹:“幸好没烧作个小傻子。”
过了一会儿,沈邈又道:“那日才将你送进院子,天家便传了急诏,只得匆匆走了,便不清楚你是怎样染上风寒的。”
我即使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打量沈邈的表情,也猜不透他是听闻了什么后的试探,还是为关心我而问。
不论是哪一种,我都平静不下来。
于是我只好老老实实地交代:“是我那日与别人喝了些冷酒,回来时又吹了风。”
“但是……”我不想在沈邈心里留下个贪图玩乐的形象,接着强调,“我也不过了两三杯,怎料得就这样了。”
沈邈却不似从前那般与我讲些道理,反而问道:“是与子澜兄一同饮的酒吗?”
我心里莫名“咯噔”一声,竟有种背着夫人去外边偷香被识破的尴尬。我连忙挥开这陡然生出的破想法,继续交代:“正……正是与柳子澜。”
沈邈笑道:“听清行这语气,倒不像是与子澜兄喝了酒,反倒是往天牢里走了一遭。”
沈邈难得地开了玩笑,但我连半份用来惊讶的心思都匀不开。何况他脸上的笑,像是被秋云罩住的月一般,依旧温柔,却不真切。
我看着沈邈,支支吾吾唤了声“阿兄”,随后半句话也憋不出。我现下恨不得悄无声息地变小了,顺着衣襟爬到他的胸口上,听听他的心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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