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邈与柳潮递来的帖子,不过就两张纸的厚薄,却似两匹发了狂的野马般左右拉扯着我,恨不得扯出个二马分尸来。
总不能说今日天气寒冷,不如我们三人坐在一处吃暖锅吧。
总是他们愿意来了,我……我也不敢去。
就在我估摸着不如拿刀把自己劈作两半的时候,沈邈身边的近侍突然来了,苦着脸道他家大人明日忽有急事,实在是担待不住。
“我与阿兄之间,何必言‘担待’二字呢?”我松口气至于却又隐隐不舒服起来。
我这个人真是又贱又臭,前一刻还苦恼得想将自己切了,下一刻却又忍不住冒酸水,想着沈邈明日有什么急事?这急事又是和谁人相关?
月上中宵,浣星吹灭了里间的灯,我抱着汤婆子缩在被窝里。
至少不用为明天的事情纠结了……至于沈邈……说不定是皇帝老儿有急事找沈邈呢……
我自嘲到:就算皇帝老儿这辈子再待见我,我也不能冲进宫里让他赶紧闭嘴,将沈侍郎还给我吧。
当务之急,还是睡个踏踏实实的觉,放松一下我那根紧绷了整天的心弦,以及……
以及,千万别再做那让人伤神费精还顺带谴责良心的破梦了。
(1)小鱼改编自第十八章 小沈的话
第42章
一夜无梦。
醒来后天气依旧寒冷,太阳懒懒地探出了个头,也被风吹散了大半轮廓。
柳潮与我约的是未时见。今日正巧礼哥与嫂嫂来府中用饭,闲谈间已经耽搁了许多时间。我下桌后回了院子整理服饰准备出门,礼哥却推门进来了。
离嫂嫂生产的日子愈来愈近,礼哥也变得不正常起来,若不是他三天两头地在公主府与自己府上奔走,我都要怀疑小侄女其实是被揣在他肚子里的。
以前的虞嘉礼似位老妈子,现在他是个一惊一乍的老妈子。
“小弟,我听说你下午要出去?”礼哥道。
“对……去赴人的约。”我披上袍子,随口答道。
然而老妈子虞嘉礼一听我说到“赴约”,又问我是去找谁。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心想自己又不是背着家中长辈与外男有私情的小女儿,礼哥却已经接着问道:“是去找沈远之吗?”
“阿兄你问这些做什么呀?”我无奈道,在礼哥面前我是不敢直呼沈邈为阿兄的,“沈大哥似乎今日有事,我去找子澜。”
礼哥神色怪怪的,却又似松了一口气:“那你到底如何看柳子澜的呢?我只听闻他是京中有名的纨绔子。”
又来了又来了……公主府的众人是不是须得轮番审问我一道才肯罢休啊?
我当真想直接告诉礼哥,你便宜弟弟我整日无所事事的,真要论纨绔子,和柳潮正是棋逢对手呢。
“其实与子澜相处久了,便会知道他不似外人传的那样,其实是个顶好的人。”我急着赶时间,将说与公主娘的陈词滥调拿出来草草敷衍了几句。
虞嘉礼见我急着要走,便挥了挥手:“算了,只要小弟你自己喜欢便好。”
我来不及反驳礼哥这无厘头的一句话,赶着出门了。
穿过江风,推开画舫内间的门,一股暖气袭面而来,惹的人缩紧鼻子一哆嗦。
柳潮闲闲地坐在软塌上,怀里还抱着个小捧炉:“祖宗你终于来了。”
往常听柳潮,这样称呼我,我倒是不觉什么,现在浑身臊得慌。
“呸!”我掩饰着心中的异样,佯骂道:“我疯狗一样迈着四条腿赶过来,还得受你挖苦,没意思。”
柳潮哼哼一声,复又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我看了他几眼,才慢吞吞地走过去坐下。
也不知道柳潮在这画舫里等了多久,刚一靠近就能感受到他身上暖乎乎的。我下意识地往他身边靠,过了一会儿又想不着痕迹地挪回来。
柳潮瞥了我一眼,将手里的捧炉顺势递给我。
我也不知自己今日怎么就别扭起来,又将东西递回给柳潮:“你自己拿着,叫人捧一个来便好。”
“就这一个。”柳潮道。
若是整个画舫上只找得出来这么一个捧炉,那伺候的人早就该回去领板子吃了。但我拿柳潮这个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臭石头般硬的人毫无法子,只能学着他刚才的样子不断哼哼。
柳潮又道:“再说了,你与我之间有什么可分的?”
不吧……我不用看柳潮都知道他心里打着什么小算盘。之前说喜欢的时候,让我发誓将他当做一个独立的人,现在却又说二人不必分了。
我一想到自己居然已经接受了柳潮喜欢自己的事实,虽然是拿来埋怨他隔天便换个说法的,心里依旧还是“咯噔”了一下。听着外间的歌姬“咿咿呀呀”唱着,我又烦躁地哼哼了起来。
柳潮一把抢过我手边的捧炉,再重重塞回我怀里:“你要是再扮苍蝇,我只能上手捏了。”
说罢,便一副要来捂我嘴的架势。我一想到要和柳潮肢体接触,就莫名发慌,连忙住了嘴。
柳潮发出了属于战争胜利者的一声笑。
我沉默了片刻,怎么想都觉着不大对——以前从来是我将柳潮压得死死的,怎的他表明了心意之后反倒是翻身做起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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