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名字里有个烛字。”池赭塞回手机,礼貌解释道。
顾蕾翻了个优雅的白眼,示意自己够饱了,不必再投喂狗粮。
夕阳西下,两人回到家,池赭刚送走两父女,池母便拽住池赭衣袖迫不及待追问进展。
“不合适,”他摇了摇头,烦恼地绞起剑眉,演得跟真的一样,“她比我小一岁。”
“那又怎样?不是正合适吗?”池母不懂。
“我属鸡,她属狗。凑一块儿岂不是鸡飞狗跳、鸡犬不宁?”池赭手伸进衣兜抚摸钥匙扣,信口胡诌。
迷信的池母一琢磨,还真是那么回事,她沮丧地叹口气,连声道可惜。
一心记挂官场的池父却不乐意了,他恨铁不成钢地骂道:“迷信!”
池赭懒得吐槽是哪位老爷整天烧香拜佛,还特地分出间房,养了尊菩萨在里面。
他大方落座,替池父斟满茶杯,右手向前推了推,说:“顾家的项目我拿到手了。您不必为此逼我结婚。”
池父心思被戳破,面上便有些挂不住,他脸部肌肉颤了颤,猛拍沙发扶手怒道:“我是为了那点蝇头小利吗?你老大不小了,还不急婚事,真当外面那些风言风语我听不见?”
果然。
池赭量他要拿“同性传言”说事,他探身扯了张卫生纸在掌心攥着,吸掉因紧张溢出的薄汗,随即他深陷沙发靠背,两腿微分演出自信姿态。
漫长沉默令气氛陡然尖锐,池父将茶水一口饮下,茶杯磕上茶几,池母落坐,嘴唇欲苦口婆心劝诫几句。
池赭睫毛微垂,故作迷惑状,将酝酿多时的话娓娓道来:“什么传言?是指当年送走一位小男孩的事吗?”
客厅刹那间鸦雀无声。
无形利剑悬吊在三人脑袋顶上,池赭紧张得心脏被紧攥,他暗瞥父母时青时白的脸。
气氛过于诡异,敏感的鹦鹉在笼子里扑腾起翅膀,尖声直叫唤:“妈呀!”
“什……什么小男孩?”片刻后,池母挤出堪称难看的笑,慌乱拧扯手绢问道,“谁说的?说,说什么了?”
“消息源头没查出来,应当只是小范围传播。”池赭两指揉太阳穴,半真半假说,“传言咱们家养过其他小孩,亲生的,因为当年计划生育就送……”
“胡说八道!”池父勃然大怒,胡子猛地翘起,他打断池赭的话,“咱们难道会做只生不养的混账事?!”
池赭见父亲愤怒不似作伪,心下也有些迟疑,他将纸巾展开,撕成一缕一缕,双目放空扔进垃圾桶。
等将纸巾尸体全部埋葬,他语气柔了些,换种方式问:“爸,别急,版本不止这一个。也有人说,小孩是领养的,只是后来弃养了……”
父母瞬间噤若寒蝉,神态同时变得纷繁复杂,池赭暗中观察,认定这种表情意味着难堪。
他垂头掩饰住双目光彩,一时之间只觉心脏悸动,四肢鲜活。
他左手开始小幅度颤抖,右手用力扣紧才避免了过分失态。
这是不是意味着,许停烛并不是自己的亲生弟弟?
池赭心中升腾起微弱烛光,宛如过年时充满希望的孔明灯,能将积累一整年的漆黑完全驱散。
他不动声色审视过父母表情,某份疑虑还是难以消弭。
若事情当真如此简单,堂哥口中的亲子鉴定书又是怎么回事?
池赭唯恐言多必失,便点到为止。
见父母不愿提及此事,他开了个玩笑:“想必是凭空捏造的。不然我那位便宜弟弟,早该蹦出来争家产了。”
池母欲言又止,这位养尊处优的贵妇犯起愁来,眼角褶子就极度明显,池赭有些不忍心,安抚地对她笑了笑。
池母眼神闪烁,张唇欲说些什么,然而池父瞪了她一眼,池母便不做声了。
池赭将此场景看在眼中,若有所思。
线索自此断了。
池赭清楚母亲是唯一突破口,可惜时机不得当,母亲太听父亲的话,想必不会轻易道出真相。
他不便对此事表现出过度热忱,万一暴露了许停烛的存在,那便得不偿失了。
池赭食指在膝盖上点了点,眼神里风云翻转。
他不懂父母对许停烛抱有何种心态,想必不是单纯的怜爱,否则哪舍得随随便便把人扔回福利院?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只小狗,养久了都有感情,何况是许停烛那般乖巧漂亮的小孩子。
直到池赭姿势优雅地坐上飘窗,依旧陷在沉思中。
他手臂平举,边眺望风景,便等待许停烛接通视频。
父母经济状况向来宽裕,不可能介意家中多一双筷子。
当年必定是突生变故,迷信的父母才甘愿做这种“伤福报”的事。
池赭撤回思绪坐直身子,调整至最帅气角度。
他后背轻贴落地窗,背景是A市壮阔夜景以及璀璨星空。
刚陪母亲看过总裁肥宅剧,池赭受剧本影响,甚至想举杯红酒浅酌——
不知嘴唇沾染红液的邪魅一笑,会不会惹得恋人小鹿乱撞?
“嘟”的一声,视频通话终于接通,许停烛如他所料地掩住了摄像头,似乎颇为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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