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头,擦得极度认真,许停烛皮肤本就白得像牛奶,连粉底液都得相形见绌。
收拾完后,池赭扔掉垃圾,含糊道:“不教。”
许停烛不服气:“为什么?”
池赭搁化妆品的动作慢了些,隔了一会儿,他不自然地说道:“你已经够好看了。”
许停烛心想,兴许是对方为了阻止自己,随口胡诌的。
不过能被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夸漂亮,换谁都受用。
他乖乖巧巧伫立原地,等池赭垂着脑袋继续收拾东西,神游天外地摸了摸冰凉手背。
他穿着睡衣,头发乱七八糟耸在脑袋上,还好,鉴于他模样不错,凌乱打扮安在他身上反倒像被呼噜毛的小乖狗。
房间窗帘半拉着,等池赭收拾到一半,许停烛已经开始东倒西歪。
同许停烛相处久了,池赭明白他的习惯,许停烛应当是准备睡回笼觉,一觉睡到明天天明。
池赭什么也没说,继续放慢动作。
等他收拾完东西,许停烛打了个哈欠,迷瞪瞪地充当小尾巴跟在他后面走。
池赭依照计划,从柜子取出新年礼物,许停烛在门口,一会儿打瞌睡,一会儿晃晃脑袋,踮起脚望向他。
他准备好钱包钥匙,经过房门摁住许停烛后脑勺,强行将他带了出来。
两人无交流地行至沙发,池赭自外套兜里掏出塞得满当当的红包,递给许停烛。
许停烛迷糊接过,拆开一瞧,清一色的红票子跃然眼前,他刹那间醒了大半。
这个红包挺大,换成再小巧点的正方形纸,估计都得被撑烂。
许停烛上回收压岁钱,是小时候在福利院,领过最多的一次是十块。
他错愕地望向池赭。
许停烛和池赭在一块,从头到尾都不是为了钱,故事的起因是太孤独,被人包养对许停烛来说,竟都是种难得的情深。
等许停烛真正喜欢上对方,渐渐便不愿毫无所得地任由池赭干,既然得不到感情,就先拿着钱,自我催眠他是为钱才在献出身体。
直到两人真在一块,许停烛设想过将钱原封不动还给池赭,可依据他的了解,池赭绝对会生气,许停烛想想便怂了。
他开始曲线救国,不时给家里添些小物件,如今两人好不容易能够平等共处,许停烛可不愿收这份巨款。
他赶紧把钱塞回去,推向池赭,手掌朝外连声道:“先生,过年讨个彩头就行了,哪需要这样?”
池赭没接红包,他安抚地捏了捏对方手腕,说:“这是妈给你的,收着吧。”
许停烛脸色一僵,立马不吱声了。
怔愣片刻后,他垂头凝视鼓囊囊的红包,单手捏了捏,恍惚间,他想起这的确是阿姨的做派,心中复杂万分。
没多时,许停烛哑声问:“你……怎么同阿姨说的?”
“我说,我有个很重要的人。”池赭回答道,“她以为是个女孩……没关系,等时机得当我会澄清的。”
许停烛便不说话了。
他想告诉池赭不必如此,又不愿辜负对方的心意。
许停烛依稀记得,当年出事前,他曾偷听见池母同池父讨论,说该给养子多少压岁钱。
“往里多塞点吧。红包塞得越鼓,下一年就越有收获。”池母摩挲腕间珠子,日常传播不知从哪听来的神奇理论。
池父取下眼镜,不赞许地说道:“小孩对钱没概念,别塞得太离谱。以后他该心里就没数了。”
“那有什么关系?”池母不以为意道,“反正他今后都得被池家养着,难道还能缺衣少食吗?”
彼时的许停烛听得云里雾里,更没料想短短数日后,一切都洗盘重来。
那一年,他终究没能收到数目不符常规的压岁钱,还失去了第一个家。
等到了如今,许停烛早过了期待压岁钱的年纪,竟还兜兜转转、阴差阳错收到当年错失的红包。
“收下吧。”见许停烛神情怔愣,池赭叹了口气说,“你不收,我也不可能还回去。”
许停烛呆了一会儿,勉强接过来放进抽屉里,准备到时存入“包养费”卡上。
“许停烛,”池赭见对方神情松动,再接再厉道,“跟我回家吧?”
许停烛欲言又止,池赭补充说:“放心,不会让你难做的。我只说你是我的朋友。”
“……叔叔阿姨不会信吧?”许停烛既惶恐又心动,踌躇道。
“他们能猜出来,咱们日后也省了口舌。”池赭打着如意算盘,“如果没那么幸运,咱们就慢慢耗。”
池赭的目光太赤忱,许停烛的小心思被勾起来,他抿了抿红唇,鬼使神差应下。
纵然街上空荡,池赭也将车开得很慢,等红灯时还执拗地牵着许停烛不放。
许停烛原本很紧张,被池赭这般默不作声哄了几回,有些啼笑皆非。
两人今天均穿上深蓝色,走到一块儿极度登对,趁人少,池赭牵着许停烛上楼,直到叩向父母家大门才松开。
许停烛躲在门后,一副随时准备临阵脱逃的样子,池赭瞥了他一眼,许停烛就往池赭方向蹭了些。
听说池赭要带人回家,池母洗菜时耳朵都立着,听见门响她瞬间反应过来,手都来不及擦就往门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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