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池母以为信号不好,连唤几声他姓名,池赭赶紧说了声“诶”。
许停烛喝多了酒,就开始反复无常,精神状态一阵一阵的。
他方才笑累了,现在就困得头一点一点,池赭松开他手,探过胳膊让他垫下巴。
小臂内侧的肌肉有些痒麻,许停烛脑袋越来越沉,池赭猜他差不多睡着了,回应池母的音量也减小。
或许意识到话题太突兀,池母没再缠着池赭聊许停烛的事。
她唤了声池父,捂话筒说了些什么,池赭隔着电流声听不清楚。
等话题被松开,池母说:“时间不早了,你早些……”
“妈。”池赭深吸一口气,突然打断她。
许停烛呼吸很浅,池赭隔着衣袖却还是察觉到了,他很认真问道,“您是不是……猜到什么了?”
时间恰好到了十二点,池赭没看电话,可头顶噼里啪啦绽放的烟花却昭示着新年到来,许停烛被吵醒了,迷瞪瞪地抬起脑袋。
电话对面没回应,周围太吵,池赭勉强听见东西被碰倒的响动,池父似乎忙忙慌慌地说着“我来捡”。
池赭判断出他们是开的是扩音。
他拉下许停烛狂揉眼睛的手,倾过身子替他吹了吹,他听久了电话耳朵发烫,安静等候对面的兵荒马乱结束。
结果对面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这个年虽说过得难以言喻,该解决的问题并无进展,可自打和池氏夫妇打过照面,许停烛肩上担子显然少了些许。
年关刚过,许停烛便提起兴致,跃跃欲试背起书包,硬要去图书馆学习。
池赭没拦他,顺水推舟说公司正巧有事,晚上早些回家。
池赭站在窗台前,目送许停烛远去,他抓走车钥匙,进入负一层驱车前往父母家。
他提前做好许多心理建设,然而等他推开门,想象中的凝重并未出现。
池父穿着不知从哪翻出来的太极服,闲适地坐在茶桌前泡茶,动作虽不专业倒也有模有样。
池母坐在旁侧,个子稍矮些,她手捧一杯茶,等温度刚好便浅尝两口。
“坐。”听见门响,池父头也不回说道。
池赭挪过去,安静坐在椅子上。
他捧起杯茶就要往嘴里灌,池父警告性瞥了他一眼,池赭无奈地将茶杯搁在掌心,轻轻捧起喝了两口。
茶水咽下喉咙,他喉结滚动,装模作样地用鼻子呼气。
池父见状十分满意,问:“是不是尝到茶香了?”
池赭昧着良心说是,又以相同步骤品完新倒满的茶。
咚,茶杯轻磕上茶桌,池父不再倒茶,池赭感受着嘴里残留茶味,意识到正题即将开始了。
他原以为自己会紧张到不自然,实际上并没有。
此时此刻,他平静到不行,甚至还走神考虑起回家该走哪条路。
最好从X家巷绕远路,他想,免得在小区门口碰见许停烛,被他察觉到汽车行驶方向不对。
“你知道多少?”不愧是久经商场的人,池父直截了当切入话题,脸上威严显露,且不露出一张底牌。
池赭今天来并不是为上演宫心计,便如实告知地自己知道的事。
当然,他巧妙隐瞒了自己与许停烛的关系,以及堂哥偷听谈话的细节,只说堂哥是无意间瞅见报告书的。
起先池父脸上还如常,等听见亲子鉴定时,他脸皮就绷不住了,瞪着池赭的眼神愈发奇怪。
等池赭言简意赅陈述完毕,他不可置信问道:“你绕了这么大个圈子,就因为怀疑我们生过别的孩子,要同你争家产?”
池赭表情有些碎裂,脑袋嗡嗡作响,心想他哪会这么幼稚?!
“小赭啊,”池母抖着嗓音,也跟着瞎掺和,“因为这个原因,你才故意……才和小许交朋友吗?”
池赭瞬间百口莫辩。
他原以为,只有堂哥这种看多了无根据娱乐八卦的人,才会满脑子豪门子弟争家产恩怨,万万没想到自家二老也拥有同款脑回路。
他哭笑不得,面上竭力表现出诚恳:“我没有!如果那样,昨天我就不会把他带回家。”
池氏夫妇很明显地松了口气。
“我想确认下堂哥有没有记错,但不好意思直接问,只能出此下策。”池赭正经说,“小烛在A市无依无靠,年三十将他一人放在家,我……不忍心。”
池氏夫妇并未怀疑自家儿子怎么突然乐于助人了,毕竟他俩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能维持面上的矜贵已经很难得。
池赭没对许停烛的存在表现出排斥,他俩放心了些。
“亲子鉴定是我们当年……伪造的。”池父虽称不上刚正不阿,可在儿子面前提及造假之事,脸面终究有些挂不住。
池母看出来,便拍拍他手背道:“还是我来说吧。”
堂哥记忆力的确不容小觑,饶是他当年年幼,记得的事情也与真相八九不离十。
唯一造成误解的,便是那纸亲子鉴定书。
当初池父池母也是临时起意,他们查阅过各种领养传闻,为了尚且年幼的许停烛能安稳生活在池家,他俩可谓是绞尽脑汁,日思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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