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娘家是隔壁村的,娘家爹当过那个村子的支书,她这么说,另两人都十分信服。
“可不是,是个医生,我记得。一个大男人带个闺女,辛辛苦苦养大,也不容易。”粗声音女人感叹。
年轻女人也叹气:“我小时候还给我瞧过病呢,人挺好,就是死的太早了。”
年老女人瞅她一眼,嘀咕道:“对啊,死得太早,不然大山媳妇也不能一个人无依无靠的,怀着孕还被那两口子欺负,最后难产死了。”
年轻女人面露尴尬,她知道大姐夫家的人不好,但是当初她家里实在太困难了,要不是大姐嫁过去,她家准得饿死几个。虽然姐姐在他家过得不好,她也不喜欢那家子,但论起来还算亲戚,听着自然尴尬。
粗声音女人没注意到年轻女人的尴尬,好奇道:“不是说听到大山没了才难产的吗?”
年老女人又看了年轻女人一眼,没见她阻止,甚至面上也带着几分好奇,便压低了声音,道“哪儿啊!我听说啊,是许赖狗他媳妇又欺负许狗子,让人一孩子给她洗衣服,大冬天的,水里都是冰碴子。大山媳妇去拦,被许赖狗他媳妇推了一把,这才难产。”
几人说着闲话,早就不知不觉停下了脚步。正好在离向辰不远不近的地方,足够他听清楚几人的谈话。
从那年老女人说起许大山妻子死因起,向辰就屏住了呼吸,等她说完,向辰倒吸一口冷气。好在他个头小,蹲在草丛里,从外面看不见身影。而且另两个人惊讶的声音很大,掩盖了他发出的轻微吸气声。
“啥?!”粗声音女人震惊:“真是这么回事啊,你咋晓得的?那你当初为啥不跟那个当兵的说?”
“我说啥?”年老女人嗤笑一声,话都说到这儿了,她也没必要瞒着,反正她也不怕许赖狗一家:“我是听我姨表姐说的,她是后山洼村的你们晓得,那次来走亲戚,正好看见了,还是她帮着把许大山老婆抬进屋的。”
她停了一下,继续道:“许大山没了的消息早就传过来了,村长压着不让说,就是等着大山媳妇把孩子生下来。要不是因为许大山没了,许赖狗他老婆敢往死里欺负那孤儿寡母的吗?”
“许赖狗老婆,毒的很。”年老女人说起来有几分咬牙:“她年轻时候就坏,因为许大山媳妇长得漂亮,老找她麻烦,那时候我就看透她了。果然,把人害死了吧。”
“那你咋不说啊?”粗声音女人又问了一遍。
“我也才知道啊!”年老女人道:“我前一段去我表姐家,她啊,现在脑子不清醒,糊里糊涂跟我说出来的,还给我说当初许赖狗媳妇给了她半篮子鸡蛋,谢她帮忙接生。她哪儿会接生,不久是封口费嘛!”
“那个当兵的不是又来了吗?”粗声音女人怂恿:“你去跟他说呗!”
“我不去。”年老女人摇头拒绝:“一个村儿的,我跟你们说没啥,真要去告密,那成啥了?以后我们家在村里怎么过?再说,我表姐还收了许家东西,别让那当兵的当同谋给抓了。要去你们去,反正我不去,也别供出我,我不会认的。”
另两个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出这个声,尬笑两声把这个话题圆过去了。
向辰恨得咬牙,杀人者掩盖罪行,知情者隐瞒不报,人命在她们眼里,竟然只值半篮子鸡蛋!
他越发不敢动弹,蹲的腿都麻了也不敢动,他要听那些人还会说什么,他要把这些消息告诉他大伯。那个杀了人了的恶人,该为无辜惨死地人偿命!
粗声音女人又提起刚才的话题,感叹道:“许赖狗婆娘也太狠了吧,那可是她大嫂啊!怎么下得了手?”
年轻女人也没有为亲戚反驳,她咬着唇,脸涨得通红,恨声道:“她有啥下不了手的,自己亲孙女儿都能扔,何况一个没血缘的嫂子。”
另两人都没接话,明白她说得什么意思。灾年的时候,年轻女人的大姐嫁进许赖狗家,头年就生了个女娃,说是没养活,其实村人都知道,是许赖狗媳妇给抱去扔了。年轻女人家还找过,没找到,那狠心婆娘也不知把孩子扔哪去了,问她她也不说。
这也是年老女人敢当她面说她大姐夫家坏话的原因,她大姐在许家也过得不好,指不定心里怎么恨许家呢。
第67章 亏心事
话分两边。
这头向辰蹲在半人高的野草丛里,咬牙切齿地当个听墙角的,恨不能把那三人的每一句话都刻在耳中,好回去告知他大伯,给那冤死的许大山媳妇报仇。
那头宋文彬跟许恒洲那儿也有了变故。
早前,宋文彬带着自家两个孩子拜祭许大山,身后跟了一群村民看热闹。他们不敢跟得太近,但人多势众的,离得也不远。
那个距离怎么说呢,不能完全听清楚宋文彬三人说什么,但是隐约也能听见个只言片语的。
宋文彬絮絮叨叨跟许大山说了半天话儿,中间不止一次提起向辰和许恒洲,称呼的都是你儿子,你家娃。次数多了,村民们都听了个清楚。
村民听了,先是叹了一番许家兄弟的奇遇。一个被扔的婴孩,一个走丢的孩子,寒冬腊月的,竟然都还活着,还被这当兵的给找着了,你说奇不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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