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奶嗫嚅几下,低声道:“收了……”
梅子二伯母急道:“可那是聘礼钱,谁家儿子说媳妇不出聘礼的。”
张兴业冷冷看她一眼:“是不是聘礼你们心里头清楚,把读高中的孙女嫁给一个傻子,还收了人家巨款,跟我说是说亲?我看你们是把我也当个傻子。”
梅子奶和她二伯母小声辩解几句,外头围观的村民已经震惊了,他们并不知道梅子奶干了什么好事,这时听张兴业说,才知道她们竟然要把梅子嫁给一个傻子。
他们村里是有把女儿嫁出去给儿子换亲或者攒钱的,可也是先相看好了的,不会有特别大的悬殊。像梅子奶这样,什么心思简直昭然若揭。
“呸,这俩恶婆娘,就是她们在背后使坏,心眼太坏了,咋不把自己闺女嫁给傻子。”于婶子不好骂梅子奶这个长辈,只能对着梅子两个伯母狠狠呸了一口。
花妮儿暗道,不让我说话,你自个儿还不是骂起来了,不过她不敢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怕她娘又要收拾她。
正在心里吐槽着,忽然听见身边有人赞同道:“对,恶婆娘!坏心眼!”
花妮儿一扭头,见向辰和许恒洲正站在她们旁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
“许校长,小许老师,你们也来了。”于婶子跟向辰和许恒洲打招呼道。
许恒洲点点头,向辰冲她笑了一下,解释道:“我和我哥听说梅子家出事了,过来看看。”
于婶子瞅了眼院子里一直低着头看不到脸的梅子,叹气道:“梅子这姑娘命太苦了,摊上这样的长辈,真是……”
向辰眼珠子一转,故意扬声道:“怕什么,这不是有公安局的同志来做主了嘛。”
于婶子好奇问:“小许老师,里头那个同志说的是真的,梅子奶这叫买卖人口?”
围观的村民也被他们的话吸引了注意力,他们听得也有些糊涂,梅子奶这事儿确实做的不地道,恶心人,但是在他们看来,好像又没有严重到那位公安说的那个地步,毕竟是亲孙女,一家人,咋能叫买卖人口呢。
向辰放大声音,口齿清晰地给于婶子解释,也是说给在场的村民听:“我国法律规定,公民有婚姻自由权,禁止买卖、包办婚姻或者其他干涉婚姻自由的行为。”
他张口就是一串,村民们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没听懂,但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向辰吓住人了,才详细解释道:“梅子成年了吧。”
于婶子点点头,他继续道:“她成年了,就是个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也就是说大事小事都能自己做主。国家法律赋予她权利,能够决定自己的婚姻,她不想嫁,她奶逼她嫁,这是错误的。更何况,像她奶这样收了人钱的,明显双方条件不对等,就更不对,这就是买卖婚姻,她把梅子当个货物,卖给了那家,这是侵犯人权,违法的。”
他文白夹杂说了一堆,村民们听了个半懂,中心意思还是明白了,就是梅子奶这回真是摊上事儿了,违法啦!搁在古代,那是得拖到衙门打板子的,或许还要杀头。
村民们再看向院子里,目光里带上了一丝畏惧,看梅子奶的眼神也带上了同情,也不知道这老太太,这回能不能留个囫囵人。
有脑子活泛一点儿的,当即大着胆子问向辰:“那咋才是违法,咋才是不违法咧,咱嫁闺女娶媳妇,总有个不如意的,娃娃年纪小不懂事,看人不准说了不听,那咱就违法啦?”
“不能这么算。”向辰道:“打个比方,一个坏小子骗了个小姑娘,姑娘父母不同意,这就不叫违法。父母为了钱为了家里男娃,把女孩嫁给个瘸子、哑巴、老头,反正就是这种条件不对等的,就叫买卖婚姻,是违法的,像院子里头,就是。”
向辰想扳一扳村里人的思想,让他们以后嫁女儿慎重些,别可着劲糟蹋自家闺女。但是也不能把标准定的太严,一是一次太过村民们难以接受,二是怕小女孩真被人骗了父母碍手碍脚不敢拦。
说到院子里的事,也到了高潮,张兴业审得梅子奶和她两个伯母结结巴巴说不出话俩,想反驳,向辰大着声音说出来的话她们也听见了。
向辰是村里公认的文化人,就算讨厌他,他说的话梅子家里人还是信的。再对上张兴业一张冷脸,三个女人当即瘫在了地上。
这时候梅子大伯父终于站出来了,他对着张兴业陪了个笑脸,讨好道:“同志,这个事我不太清楚,没想到我娘和这两个婆娘昏了头,做出这样的事。我娘她年纪大了,你看能不能饶过她这一回?”
张兴业冷冷打量他片刻,这个男人看了半天,看着自己亲娘和老婆被问话,他不信他什么都不知道。直到最后出来装好人,这份心机,真是让人作呕。
“行啊。”张兴业语气凉凉,不等梅子大伯父高兴,继续道:“你这么孝顺,把你娘做的事认下来,你娘就没事了。”
他的身份说这话很不合适,当然也不可行,说出来纯粹恶心梅子大伯的。
果然,这个男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避过他娘期盼地眼神,呐呐道:“这不好吧……”
张兴业嗤笑一声,懒得再搭理这种人,晃了晃手上的银手镯,对梅子奶道:“老太太,怎么着,跟我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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