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妹夫是个粗疏男儿,可是为了你,他也在学习,也在成长,可身为妻子的你,到底为何不尝试着信任你的丈夫?不尝试夫妻一起去负担生活中的酸甜苦辣?不体谅子言身上背负的压力和痛苦呢?这样的婉慧,是不是太自私了些?只觉得自己委屈,只觉得自己痛苦,你到底有没有用自己的眼睛,用自己的心去感受身边人?”
“算了,不说这些了,哥哥说这些,并不是想要给你心里负担,也没有想着说让你感激我和你嫂子,不过是想要告诉你,为了你,到底我们这些人到底付出了多少,人要惜福,要知足,所以才会幸福的。”
骆辰逸看着隐隐地已经快要晕厥的妹子,停止了说教,他说了这么一大核桃车子的话,也是口gān的厉害,将茶碗里的凉茶一饮而尽,这样还觉得略略地有些不足,又吃了几块儿西瓜,这才觉得好了许多。
“好了,你自己好好儿地想想吧,说这些,到底是让你想开些,别再胡思乱想,不管是女儿还是儿子,都是你的孩子,你这个做母亲的不心疼,别人再心疼,再着急,又有多少意思?你自己这副样子,可你到底有没有发现,你的丈夫,如今也是夜不成寐,瘦的只剩下骨头了?别老沉浸在自己的心神中,真心换真心,子言看重你,你该如何做,我想你比我这个外人更加清楚,是不是?”
“哥哥,我知道错了,再不这样胡思乱想了,我会好好儿的,一定会好好儿的!”
骆婉慧起初还能控制住自己的qíng绪,不过说到后来,已经是嚎啕大哭了起来。
看着可怜可气的之人,却是自己的亲妹子,是被自己捧在手心里十多年,从未给她受过任何委屈的亲妹子,骆辰逸哪里舍得她再哭,暗暗地有些后悔自己的疾言厉色了。
“好了别再哭了,好生地过日子,大哥保证,你永远都是大哥的妹妹,永远都不会有人取代你的地位,大哥永远会照顾你的,好不好?”
顾子言抚摸着妹子的头,保证道。
这是自己的真心话,尽管她胡思乱想,对自己也有怀疑,可骆辰逸却是不能丢下妹子不管,所以连声地承诺道,先安抚她比较好,可千万别让她再胡思乱想比较好。
骆婉慧最后直接地大哭了一顿,只觉得自己心里畅快了不少。她回神过来,身边已经没有了大哥的身影,只剩下了个一脸疼惜的丈夫。
“夫君……”
想想哥哥所说的那些话,骆婉慧自己倒是有些讪讪的,很不自在便是了。
“好了,别动,我已经打发人去请太医去了,你的身子要紧,孩子要紧,这样大悲大喜,别让祖母担心,也别让大哥大嫂担心,还有我,我也担心你和孩子,好不好?是男是女,咱们都认了,好不好?是闺女我也认了,咱们都还年轻,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你又何必这样?”
顾子言之前还听了大舅兄一腔稀里糊涂的西洋理论,说是生男生女,这并不是女人能决定的,而是丈夫的缘故,这有些话男人与男人之间可以说,可到底不能说给妻子听,所以他这般地宽慰骆婉慧道。
“好,都听你的。咱们以后生上七八个,总会有儿子的。”
骆婉慧虽然双眼红肿,鼻子通红,说话也是瓮声瓮气的,可是这样展颜朗阔,却是第一次。
落在了顾子言眼里,哪怕是天仙也比不上呢。
太医来的快,可毕竟骆婉慧是双身子,所以撑不住地睡了过去,看着她平静的睡眼,顾子言叹了口气,从嬷嬷的手中接过了帕子,不假人手,亲自地将她的小脸儿擦gān净,听着外面的禀报声,对着宋嬷嬷点点头,让太医进来。
虽然骆婉慧的这一番波动比较大,可到底肚子里的小生命却是个顽qiáng的,所以并无大碍。
顾子言闻言,心中畅快了不少。
希望大哥这次出马,能多抵上些时日,可别再折腾了,自己的半条小命儿已经给折腾没了,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再有个三长两短的,这不是要了自己的命吗?
骆辰逸离开了顾家,摆摆手,让长随小厮们离自己远些,他的脚步略显凌乱,心中沉甸甸的,骆婉慧出了这种状况,他自责不已。
不过是小姑娘罢了,又是孕期,容易胡思乱想,自己可以理解,却并没有足够的重视,也真心不能只怨妹妹胡思乱想。
不得不说,自从黛玉怀孕之后,自己的重心便放在了林家这边,对于妹妹,疏忽是有的,没有了以往的jīng心,敏感的婉慧自然是能感受出来自己的不同来。
虽然说的大义凛然的,可到底是不是真的,唯有自己知道了。
此刻他还是觉得略略地有些羞愧的慌……
不辨方向,胡走乱撞的骆辰逸在两个时辰之后,腿脚酸软,终于走不动了,他也不嫌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着西下的夕阳,无端地生出了几分寂寥来。
这个世界啊,自己虽然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过着平和幸福的日子,可终究还是觉得自己跟看客一般,对着这个世界没有认同感,没有多少的融入……
看着自家主子孤零零的背影,他身边的几人都有些伤怀,终究没人敢上前。
直到夕阳完全地落了下去,沉入了地平线,骆辰逸这才站了起来,收拾好了自己的qíng绪,一脸平静对着众人点点头,然后上了车轿,家去了。
只怕娘子已经等着急了吧?也不知道儿子和闺女有没有念叨自己?
骆辰逸想着等着自己的家人,想着对着自己全心全意信任着的妻子和孩子,心渐渐地暖和了起来,之前的那些孤单寂寥似乎也慢慢地消失不见了……
黛玉看着虽然平静,可脸上遮不住疲惫的丈夫,自然是心疼不已,再看着他满身的láng狈,刚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qíng,却不想,被丈夫一把地将她给揽了过去,将自己的脑袋搁在了妻子的脖颈处,骆辰逸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宁静柔和下来了。
“娘子,白首之约,咱们相约三世,可好?”
听着他声音中酸涩,黛玉心中也是有些不好受,不过声音却是更柔,更温暖,轻笑道“我却是贪心呢,希望生生世世,白首不离的……”
“好,那咱们便生生世世,白首不离,我不要忘记你,可你一定不要记得我,等我找到了你,你再记得我,好不好?”
骆辰逸放开了她,盯着黛玉的眼睛,认真地道。
“好……”
鼻子发酸,眼睛发涩的黛玉看着他眼神中的认真,点点头,应了下来……
自这日开始,骆婉慧的产前忧郁症似乎是好了,对症下药,药到病除,骆辰逸也算是当世良医了。
骆婉慧安心踏实地开始养胎,所有人的日子都好过了,毕竟她虽然是一个人,可到底如今身份不同,又有身孕,自然是金贵许多。
大长公主的求神拜佛之路结束,回到了府中,看着眼神清亮,少了抑郁的孙媳妇儿,心中满意不已。
这样通透的好孩子,自己没有选错人,果然是陪伴孙儿的最好人选。
不管是顾子言还是阖府上下,都没有对着她提及之前发生的事qíng。
骆婉慧安生了,骆家的喜事儿也是一件接着一件,骆辰逾的亲事也定了下来,出了孝的忠顺亲王,压根儿没想着要征询骆家的意见,只带着闺女相看了骆辰逾一回,便进宫去请了父皇的旨意。
骆家听着上皇的旨意,统统是一脸的懵bī和石化。
尤其是骆辰逾,再是没有想到,自己的亲事,竟然会以这样的场景而定下来。
“骆五公子,接旨吧,这是陛下的恩典,别人妄想老爷指婚,可也得看老爷有没有那个心思呢!”
前来骆氏传旨的并不是上皇跟前的大伴儿,大伴儿去年过世了,年纪大了,之前受过这样那样的罪,身子垮了,尽管上皇好医好药地供着,可到底治得了病,救不了命,大伴儿走了。
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地离开,上皇伤怀之下,大病了一场,身子越发地大不如前,对着儿孙,也是更加地宽容。
不过苛刻的,不过是天下最为尊贵的那一个,却是令皇帝更加地愤恨。
如今来骆府传旨的是大伴儿的徒弟,师傅没了,他顺利地升为了主子身边的第一人,虽然不如戴权那样的风光,可到底也没有人敢怠慢。
可是今日,却是被一个小小的举人给晾着了,所以他的口气并不是很好,也是在qíng理之中的。
“公公,到底我五弟还小呢,这不,涉及终身大事,又是上皇他老人家指婚,欢喜坏了,一时回神不过来也是有的,还望公公勿怪,到底小门小户,没见识,能娶到天演贵胄,王爷的女儿,咱们骆府上下,欢喜不尽!”
一旁陪着接旨的骆辰迈推了傻愣愣的五弟一把,对着传旨太监解释道。
回神过来的骆辰逾也是配合着做出了羞窘之态,可到底演技不过关,所以略略地显得有些僵硬。
那公公能在宫中脱颖而出,看人眼色自然是一等一的,看着神色僵硬的骆辰逾,皮笑ròu不笑,淡淡地道,“欢喜便好,这青离郡主,是忠顺王爷的掌上明珠,也不是什么破落户儿想娶就能娶的,可别给脸不要脸呢,不过是接着家族余荫罢了……”
这话明晃晃打脸的言语,骆辰逾的脸色青青白白,双拳紧握……
直到骆辰迈重礼送走了那传旨太监回来,骆辰逾还矗立在哪儿,脚下生根一般,没有挪动哪怕是一寸……
骆辰迈看着这样的五弟,心中怅然,拍拍他的肩膀,
“五弟,形势比人qiáng,你可要想开才是呢……”
却不想,这么一巴掌拍下去,骆辰迈也没有用多少的力气,骆辰逾喷出一口血,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骆府,顿时兵荒马乱起来……
可到底没敢打发人去请太医,毕竟今日这样大喜的日子,请了太医,再传出去些有的没的,一个“心生怨尤”的大帽子扣下来,骆氏可不就得倒霉,不管是上皇还是忠顺,可都不是什么大度之人,这一点,骆辰迈保证!
不能请太医,也只能打发人去了公主府,林家供奉着大夫的。隐隐地觉得自家五弟心胸太过狭隘的同时,骆辰迈也觉得忠顺王府欺人太甚,这哪里是在结亲,简直就是在结仇啊。
毕竟是王府郡主出嫁,难道以为自己能护着闺女一辈子了不成?
傍晚旨意传下来,林家自然也是听到了消息的,不管夫妻俩对于骆辰逾的婚事儿都没有什么感觉,黛玉曾经不少次地见过这位青离郡主,满口盛赞她的教养不错,虽然是庶女,可气度,品貌,都是一等一的。
骆辰逸闻言,不时地附和一二,惹的黛玉谈兴愈浓,又额外地品评了几句忠顺王爷家的几位姑娘,大有停不下来的节奏。
不过少顷,便有人打算她的谈兴,骆府打发了人来请大夫过府,说是五爷吐血晕了过去。
黛玉夫妇俩对视一眼,饶是和骆辰逾不大和睦,可骆辰逸也觉得心中沉甸甸的,生不出什么幸灾乐祸的心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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