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顾清盛,顾清渊叹气。
“他不愿意回家,我也能理解。毕竟这些年来一直对他忽视太多。可是,那毕竟也是他的家。”
“我让他回去,只是想着如果他有难,也好护住他而已。”顾清渊抿了抿嘴唇,“无论如何,我是他哥。”
“您不怕他给家里带来祸患吗?”秋水问道。
顾清渊摇摇头:“箴言里说的不明不白,究竟是怎样一回事,谁也说不准。从他还小的时候,家里就因为所谓的命格,对他不闻不问。”
“但是我却觉得,箴言这种东西,你越是对它避之不及,它反而越是在你出其不意之时应验。如果他真的会带来所谓的灾祸,那么逐出家门又有什么用?天道冥冥,高深莫测,谁又能逃得过。”
“既然如此,还不如护住他。即便有一天灾祸真的降临,一起面对就是。我凤山顾氏,难道还没有一战的魄力吗?况且卜辞模糊,是福是祸说不定呢。”顾清渊道,“而且父亲的意思,也是让我带他回家。”
秋水于是不再言语。
“剑主,先不说此事了,”辞江突然在一旁提醒道,“剑尊不知何时回来,您最好还是赶快沐浴更衣。”
顾清渊收起竹简,长叹一声,不情不愿的去换衣服。
剑门崇尚清修、苦修,对门下弟子要求也很严格,不允许太过奢华的衣饰。尤其是这些年剑尊掌权,对弟子们的言行举止要求更严厉了。
现在剑门弟子里格外流行的服饰是缟衣,就是没有染色的白绢衣裳,也是艰苦朴素到了一定的境界,将剑门的苦修精神发扬的很彻底。
然而,这对顾清渊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让他心无外物、一心苦修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在剑门的每一天,顾清渊都很痛苦。
但是人在剑尊下,不得不低头啊!
顾清渊犹记得被罚关禁闭、抄门规、抄清训还有被罚挥剑三万次手腕差点肿了的过往,内心有点心酸,忍不住腹诽剑尊也太严厉。
但是他也只敢在心里想一想了,是完全没胆量说出口的。万一被化神期的“谛听天地”给听到了,那他就完了……
而此时被顾清渊在心里腹诽的随月,还端坐大殿之上。
议事进行了这么久,随月依旧脊背笔挺,没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克己、自律,早已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习惯。
此时李禅心正在说话:“魔域屏障连绵万里,主要处于素月山、明河一线。明河屏障于百年前修补过,尚且没有大问题,这次的重点还要放在素月山屏障。”
“这一次,可能就是小辈们一展身手的时候了,”有人笑道,“我们那一辈,不也是在这种情况下紧急前往明河屏障的吗?”
听了这话,余素娥却摇了摇头:“我觉得这一次,还是要先做好万全的准备再做决议比较好,不能贸然安排弟子们前往素月山,我们这些长辈还是要顶在前面。百年前我们那一辈,临时前往明河实属无奈之举。明河之战各宗门都损失了不少优秀的弟子,至今想来都是一大憾事。”
李禅心点头道:“诸位说的都有道理,今日时候不早,其他不如明日再议。”
在其他宗主、门主都走后,大殿里只剩下了两个人,便是李禅心和随月。
白临秋早就在李禅心说可以走的时候就溜了,动作之快让想拉住他寒暄一番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随月也已经让兰明月和兰生玉先行离开,自己有意落后了一步。此时殿里已经没有了其他人。
然而李禅心对他的举动毫不意外,似乎早有预料。
“剑尊留下,可还有要事?”李禅心微笑着问道,但他心里已经隐隐猜到随月要说什么了。
果然,随月缓缓开口:“‘天下生变,群英并起。风云将至,天机难测。’这是剑门擅长推演的长老给出的箴言。如今天下,恐怕风雨欲来。”
李禅心脸色不变。
随月继续说:“听闻贵宗门叶曲尊者亦擅长推演一道,李宗主应该对此并不惊讶。”
随月其实早在走进道宗的那一刻起,就隐隐感到了不同寻常之处。
敏锐地发现,整个道宗的阵法,足足有一半都在悄无声息的运转。
执法堂弟子全天待命,七尊中林长风与方知君一直未曾露面,不知在暗中等待着什么。
这是怎样一种概念?
要知道,几乎笼罩了整个宗门的阵法运转起来,是多么巨大的一份花销;哪怕上万的灵石,都不够支撑太久。
一般来说,各个宗门无外敌入侵时,平日里都是只开四分之一的阵法的。哪怕道宗家大业大,也经不起这样烧灵石。
然而如今,道宗的阵法足足开了一半。
还有林长风和方知君,李禅心推说他们是在主持秋试。然而不过是小辈弟子们的一场秋试而已,何至于出动两位化神期尊者去看护?
随月心里明白,恐怕是道宗也察觉到了什么。
修真界又要发生什么事了。
而在这种时候,作为第一等宗门的道宗和剑门,必须站在一起,共同面对。
哪怕他们平日里互相争斗互不服输,但面对影响到整个修真界的事情时,两个宗门会选择一同进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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