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迟龄嘴上表示:我只是在一旁看着,什么都没干。
他是真的什么都没干。
有人察觉到了逢他必乱这怪象,就试着找人算了下,得知结果后就呼吁百姓一同拿菜叶,臭鸡蛋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丢他。
与前世不同,这次凤迟龄的脸皮果真是厚了不少。他虽没打算忍气吞声,却也没有要俟机报复的意思。
脾气没变,心胸却豁达了不少。
对于扔过来的锅子炉子以及鸡蛋壳,他一边掐指盘算着这户人家今天损失了多少枚鸡蛋,一边气定神闲地闪躲着。
实在是被逼的急了,有些气了,干脆口无遮拦地骂那群人几声泄泄愤,靠嘴炮轰他个几个时辰,也就完事了。
刘氏一家是他们自己作死,他让他凤迟龄出马降妖除魔,非但不道谢甚至还恩将仇报。
要知道他肯屈尊降贵的出手帮忙那已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敢用石头砸他?
鉴定完毕:忘恩负义的一家口人。
不管了,那吃人鬼想吃就吃吧。
又过了几天,等洛潇知晓他又把山下搞得“鸡犬不宁”后,依然无可奈何。瞬间感觉自己又苍老了不少。
这孩子天性打不得,骂不得,只得关了。
久而久之,这些年来凤迟龄被关灵虚境的次数绝不少于百次。然而等放出来后依旧毫无起色,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上个月前,洛潇出游在外,回来后正逢灶台爆炸,黑烟滚滚,刺鼻焦味充斥在空气中,熏得璇昆山上无数活物拖家带口地往山下赶。
就连常年盘旋在山顶上空的仙鹤们都忍不住飞走了好几只。
即使是这样,凤迟龄竟还能丝毫无所察觉地躺在躺椅上乘凉。
他一袭水色,双手置在腹部,书卷遮面,双腿交叠,睡得挺香。
要不是气息尚存,洛潇差点以为他已经因窒息而归西了。
反正都鬼混了这么多年,估摸着一时还不会立刻翘辫子死掉。
想到这里,洛潇手抵唇前,重重咳了几声,叮咛道:“明日我去上官家宅邸查探一番,你不准下山,不准作乱,也不准靠近灶台,听明白了吗。”
凤迟龄道:“哦,正好上次吹埙吹到一半,明日我便继续……”
洛潇呼吸微微一滞,打断道:“你还是同我一起下山吧。”
与其让他吹那惨绝人寰的鬼东西,还不如放任他去炸灶台呢。
话音甫一落,凤迟龄缓缓将手拂与面具之上,似是要摘下。
洛潇立即蹙眉道:“等……”
不等他说完,凤迟龄就已经把面具给整个摘下。
见状,洛潇有些不镇定了,他赶忙转移视线,语气有些不稳,道:“我不是说过不准在人的面前摘下吗?”
凤迟龄道:“没关系,这里没有人。”
洛潇哭笑不得道:“我不是人吗?”
凤迟龄道:“我知道师尊不会想看的。”
洛潇扶额无奈:“不是不想看,是实在不能看。你也知道许多年前,因为你的这张脸……”
身旁传来脚步落地的声响,洛潇保持着扶额的姿势,微微抬起眼睑,只把半截水色长袍与碧青长靴给映入眸中。
从上方传来凤迟龄的声音:“我去卧房添几笔再来。”
洛潇重新闭上眼睛,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摆手道:“不用来了,早些歇息吧。”
待凤迟龄刚要迈步跨出门时,像是想到了什么,犹豫片刻后,他兀自回过头来对着那张躺在地上,有些孤零零的恶鬼面具伸出手掌。
接着,一道蓝光从掌心凛然划过,伴随一阵破空声,那恶鬼面具顷刻间便化作一团齑粉,清风稍稍一吹,便消散在空气中,不见了踪影。
凤迟龄摇了摇头,由衷地道:“以前戴着的时候没感觉,如今一看——啧,果真太丑。”
啧啧完几句,他高高昂起下颔,背着手,极其风流地走出去了。
木屋内,洛潇仍旧屏气凝神。
望他走远后,才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端起桌上凉茶,尽数灌入腹腔。
·翌日
惊蛰时节,空气丝丝清冷。
凤迟龄老早就戴着那张被他加工得红不红绿不绿的面具,与洛潇一起下山了。
山路平坦,两人走得很是顺畅无阻。不稍半个时辰,便能远远望及那刻着前方城镇名称的硕大标牌——北庭镇。
洛潇一身白衣雅致清尘,乌黑青丝被高高绾起,眉宇间尽是柔情万种,仪态万千。
以这样的相貌很难不被人注目到。而一旦他被着重注意到,身边的凤迟龄也会跟着吸引人的注意,加上这附近有多少人是有戴面具的喜好,自然而然地就会把他同前几日的“瘟神”联想在一起。
虽然真的就是同一人,但也无需平添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乎,洛潇伸出一根手指头,往凤迟龄的后肩上轻轻点了一下子。那抹水色倏地就没了身影,就只剩下洛潇一人继续向前行走。
所谓不见其人,却闻其声,指的就是现今。
只听空气中无端亮起凤迟龄的声音:“师尊,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放任我随心所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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