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轶长舒了一口气,道:“那就好,给你添麻烦了。”
“没什么,不用放在心上。”陆白始终没有和唐轶有目光接触,似乎只专注于眼前的食物,道:“吃完饭赶紧去上班吧,你的外套我晾在阳台上了,散散酒气。”
“谢谢。”唐轶小声说道。
随后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除了碗筷碰撞的声音,室内再无其他声响。好几次唐轶想找点话题打破沉默,但感觉到陆白似乎毫无交谈的欲望时,还是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自从独自在外面租住之后,这是唐轶第一次和别人吃早餐,虽然长久的沉默让他有些别扭,但时间长了反倒也习惯了,反正自己一个人在家时也是这样的寂静。
直到上车,两个人交谈的话都不超过两句。陆白的态度始终很温和,但也始终坚持着尽可能的沉默。
就好像他的周围包裹着一层透明而坚固的防护罩,他静静地置身其中,只在必要的时候穿透它与外界交流,其余的时间便将它紧紧封闭,谁也打不破,谁也走不进去。
唐轶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于是把心底里那一点点的颤动深埋起来,决心不再打开它。
自己的世界尚且一片混乱,又怎么能轻易地去试图闯进别人的世界,更何况这个人是陆白,是那个能够看见他的人。
也许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就好,就像他和别人之间那始终不曾变过的一米的距离。不妨碍交流,但互不打扰、互不影响。
只要陆白,能够或者曾经能够看见他就好,这对他来说,已是一件十分幸运的事了。
就这样在各自的世界里,各自安好吧。
车在公安局门前停下,唐轶解开安全带,对着眼睛仍看着前方的陆白道:“谢谢你送我过来……再见。”
陆白转过头来,对他轻轻点了点头,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笑意。
但唐轶觉得,这个笑容把他与陆白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远。
他推门下车,刚在路边站定,陆白就发动车子,再次融入车流之中。
看着车子渐渐消失在远处,唐轶只能接受一个事实:曾经照亮他昏暗世界的光,远去了。
再见这个词实在是很不合理,因为很多时候,说完这句话,可能两个人终其一生也不会再见一面。
车流里早已分辨不出陆白的车,但唐轶仍旧望着那一片由机器构成的喧嚣,热闹却冰冷。
“发什么呆呢?”唐轶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他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扭头一看,钟闻正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眺望着远处。
“没什么。”唐轶整理好情绪。
“走吧,去开会。”钟闻也不欲多问,转身往门里走。
“医科大的案子有什么进展吗?”唐轶问道。
“暂时还没有,待会儿会上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线索吧。”钟闻说着,忽地凑近了唐轶道:“你今天早上喝酒了?”
“没有没有!”唐轶急忙摆手。
“那就是昨天喝的,喝了不少吧?”钟闻冲他眨眨眼:“不用那么紧张,我又不是大魔王。”
两个人进了办公室,“大魔王”正沉着脸看案卷,时而皱着眉头沉思。
钟闻凑过去瞥了一眼,有点惊讶道:“剖心案?老大,你还惦记着这个案子呢?”
赵寒山看见他们,疲惫地合上案卷,道:“没破的案子我都惦记。”
“剖心案?”见赵寒山十分关注,唐轶也有点了兴趣,问道:“是两年前的那件案子吗?”
“哟!没想到你还知道。两年前你还没开始实习吧?”钟闻饶有兴致地看着唐轶,道:“怎么样,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唐轶看了一眼赵寒山,见他没什么反应,道:“我才刚工作不久,哪有什么想法。只是这个人连杀三个人,从我听说的现场状况来看,这其中复仇的意味很浓。很奇怪的是,如果他是连环杀手,在这三个人之后他应该会继续作案,但是从那之后他就收了手。这说明他针对的就只是这三个人。不过这三人的‘职业’太过特殊,调查起来难度太大。”
“这还用你说,”赵寒山点燃一支烟叼在嘴里,道:“其实我现在甚至已经不是很关心他为什么要杀这三个人,我更感兴趣的,是凶手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用那么残忍的手段杀了人,却能够细致地不留下任何痕迹。他的身上,理智和疯狂并存,可到底是什么,点燃了他的疯狂。”
在徐徐旋转的烟雾之中,赵寒山的脸变得迷蒙一片,可那双眼睛里迸射出的光却足以穿透迷雾,照亮一切黑暗的角落。
“又是什么,点燃了你眼中的光呢?”从来只对赵寒山抱有畏惧的唐轶第一次有了些好奇。
唐轶心里的话,赵寒山当然听不到。会议室里一片寂静,三个人似乎都陷入了沉思。
走廊里传来一阵喧闹,不一会儿一大群人就涌了进来。
赵寒山掐灭烟头,抖擞精神,待众人都就位之后,声音洪亮道:“好了,开会吧。”
刚才的迷惑、疲惫一扫而光,唐轶也被这样的情绪感染,深吸一口气,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案子上。
在介绍了最新的调查进展之后,众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唐轶翻看着现场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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