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作为侯府世子,一切吃穿用度在当地也是最好的。而这一切到了京城之后,他发现自己就是个土鳖。
“噗!现在哪儿有人还把自己的脸抹成这样的?”
“看看那都能结成块的粉,啧啧。”
“那两根眉毛像什么东西?”
诸如此类的评论,就是迎接这位世子的标准用语。而这一切都是百里坊带来的。
别以为男人就不化妆了。事实上,阮白在见过平西王在顺阳关城头迎接将士们凯旋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大错特错。好吧,身为一个特工,他对化妆并不陌生。改变一下眉形、修饰一下脸型和发型,加上一点小配饰和衣物的改变,他就能够瞬间变成另外一个人。
于是,他在战争结束后,他和还没走的牛商大致提了提,还画了一些工具的图样,像是眉刷之类的。牛商当时就走了,阮白也没想到他动作那么迅速。他来的时候,不仅男士化妆品套装已经做了出来,还掀起了流行新风尚。
到了百里坊门口,阮白没有走正门,小忠驾着驴车直接走到后门进去。
掌柜的直接将人迎进去:“东家,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多逛一会儿?”
牙人:“东东家?”是不是少说了一个字?这少年郎才多大啊,怎么就是东家了?难道不是少东家吗?
掌柜的对牙人友善地点了点头:“不知道这位是?”牙人的惊讶他太能够体会了。事实上,他第一次见到阮白的时候,也被吓得不轻,还是在牛商的反复确认之下,才敢肯定,这位就是未曾谋面,却一直在背后掌握着整个百里坊发展大局的东家。
牙人赶紧自我介绍,然后说到来意:“贵东家刚在新云坊看中两间铺面……”
两人这么一接头,剩下的就没有阮白什么事qíng了。他在后院微微坐了坐,让人打包了几样东西,就准备起身离开。
在萍淮坊这样的jīng贵地段,哪怕是日进斗金的百里坊,占地也没多大,只是布置得更雅致/装bī一些。说白了,这里不过是专卖店,买的东西体积又不大,总共也就那么几样,根本就用不上多大地方。无论是生产中心还是研发中心都不在这里。
也就是喝了一口茶,阮白招呼了一声,又让小忠赶着驴车走了。
守在门外的娘pào世子呲目yù裂:竟然真的进去了!难道这小子真的和百里坊关系匪浅?
阮白不是没看到娘pào世子的马车,只是根本就懒得搭理。身为一个普通人,他怎么能够理解一个深井冰的想法?
娘pào世子看着驴车缓缓走开,猛地一拍桌:“跟上!”今天一定要弄明白,这小子究竟是哪家的!
然后这么一跟就跟到了平西王府。驴车在正门停下,阮白跳下车,径直就进去了。小忠走侧门,去停车。路过娘pào世子的马车时,那叫一个目不斜视,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康姆昂,北鼻。
只要你敢作死,咱们王府就敢接招!
没见太子爷都在他们家世子爷面前屡屡吃瘪么,他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世子,算个什么?
娘pào世子看着王府巍峨的大门,张大了嘴巴半晌没合上。他是见鬼了吧?平西王府哪里来的二少爷?谁不知道楚昊是一根独苗!
平西王府虽然大了些,可是门前也就是一条道,并不是一个广场,也没有多宽。他一辆马车杵在这里半天不动,又碍眼又碍事。
门房很快就出来赶人,不过话说得比较客气:“不知道诸位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的?”王府大门口是可以随便乱停车的吗?
不等车夫回答,娘pào世子直接挑起帘子,问道:“不知刚才进去那位是……”
门房顿时警惕地看着他:“不知道这位公子怎么称呼?想探听那位是有何意图?”
宰相门前七品官。平西王府的门房也不是好惹的。他是家生子,当年跟着平西王上过战场,也打理过家务。眼前他显然把娘pào世子当成可疑人物。别以为弄一辆马车就能冒充他们家二少爷的好朋友啥的了,看看那廉价的装扮,怎么看怎么像个不入流的混混。如今盯上他们家二少爷的人可多了,他得堤防着。
可怜娘pào世子生生被当成贼盘问了足足一个时辰,最后还是让人回侯府取了印信,才算是过关。
“好你个‘二少爷’,本世子记住你了!”
阮白完全不知道,自己会莫名其妙多了个仇人。不过就算知道,他也不会放在心上。时间还在,他溜溜达达到厨房,跟着厨娘们一切做饭。
京城的食材丰富,调料也多,不像在顺阳关,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样。
平西王府的厨房,也和其它地方不一样,没什么君子远庖厨的规矩。楚昊小时候习武,肚子饿得快,晚上看着没人,直接就自己捣鼓了。一次两次把人吓得不轻,等三次四次他们就蛋定了。
别说,厨娘们都很喜欢阮白这个二少爷,虽然很容易就会被打击到自信心。
“明天我要去拜访我先生,要给准备点礼物。”阮白这么说着,背着手在厨房里挑选食材,挑选了几样合适的,自然有人拿去洗切。
厨娘看他摆了一个大摊子,笑着问道:“二少爷您是要准备几个人吃的啊?弄这么多,难道您先生比世子爷还能吃?”
田凯复的胃口向来不小,也就比楚昊差了一线罢了。阮白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还得准备其他人的份。听说先生现在调到户部去了……”
厨娘:原来是还顾虑着自家先生的人qíng往来吗?二少爷可真是考虑周到。
“……听说户部的工作可忙了,中间要是来不及吃东西,得准备点方便又顶饿的。”阮白的脑子里倒不是没考虑到别人。而是户部,那种充满了铜臭味的六部之一,又不是没啥油水的驿站,人家家里要什么吃的没有,就算从田凯复那里分到一点,也就是吃个新鲜,极少可能xing会成为他的潜在客户群。反倒是因为资源充足,说不准自己山寨一下也没多难。
很多东西其实就是卖个创意,不说看看就会,但是照猫画虎,多画几次总有一回像的。甚至什么私房菜、香料配方,这个方子那个方子的,本来就是这些豪门的底蕴之一。人家只是不拿出来,又不是没有。偶尔吃个心意也就罢了,真要拿着这些个东西正正经经地送,还不够寒酸的。
阮白一路折腾到开饭,早就已经饥肠辘辘。楚昊今天晚饭也赶不及回来吃,派人带话:“世子爷在工部尚书家中留饭,说是不回来吃了。”
阮白:仗着有宵禁,他晚上不能出去làng是吧?这种爷们在外赚钱累了一天,回家还亲自收拾了一顿好吃的(←给别人的),结果婆娘跟别人约会去了……不慡!很!不!慡!
小忠带完话,看着脸色yīn沉的阮白,心中惴惴。今天一天,二少爷给他的印象简直一日三变,完全不是他想象中的没见识的土包子。
二少爷很有品位,百里坊是二少爷开的,引领了整个京城男士时尚圈有木有!
二少爷很有钱,眼也不眨的就买下了两个新云坊的铺面有木有!
二少爷很凶残,他现在根本不敢说话有木有~阮白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小忠:“愣着gān嘛,还不摆饭?”楚昊不回来吃饭,难道让他饿着不吃饭?
晚饭很jīng致。王府的菜色向来是食不厌jīng脍不厌细,从选材到摆盘各种jīng细。再加上了阮白这些天传授的各种后世流行的烹饪技法,厨娘们的厨艺一日千里。食物各种好吃。
阮白一路到京城还没好好休息过,今天大事已了,他gān脆早早睡了。
楚昊带着一身酒气回家,先叫了小忠:“二少爷怎么样?”
小忠把阮白一天的行程事无巨细地全都向楚昊报备了一番,然后小声道:“世子爷,二少爷听到您不回来用饭,好像很生气。”
楚昊下意识抖了抖。不过在下人面前一定要稳住,脸上愣是一点都看不出什么异样来,让小忠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世子爷?”
“没事,准备热水洗漱。”
楚昊拾掇完自己,轻手轻脚地回到屋里,也不点灯,直接就摸到了chuáng上,刚掀开被子就被一脚差点踹到地上。
楚昊演技很浮夸地一声痛呼,还假装瘸了腿一样挪了几步,坐到chuáng沿:“二弟还没睡啊?”
阮白在黑暗中一巴掌,把楚昊伸进被窝的狗爪子拍掉:“哼!”
楚昊再接再厉,愣是在挨了无数拳脚之后,钻进被窝,把二狗团吧团吧揉进怀里,亲亲又拍拍:“谁惹我们家二弟生气了?”
阮白没吭声,楚昊心里面咯噔一声,想着坏了,他家二狗果然生气了。明明任务完成了安定了下来,偏偏他忙得整日不见人影,连晚饭都没法在一起吃,换他是二狗他也生气。
楚昊一个翻身把阮白压在身下,刚想解释却听见阮白发出一声短促的轻哼。
“哼嗯~”
结尾的小波làng让楚昊整个人都不好了。什么生气啊解释啊,通通先撇到一边。他这一路上都憋了多久了?果然他不该去参加什么狗屁的晚宴,应该和他家二狗一起酱酱酿酿才对。
阮白又不是死人,他当然也想纾解一番。但是他这个身体年纪还小,这方面的需求并没有楚昊那么qiáng烈,如果楚昊没有动手动脚的撩拨,他也还真能清心寡yù。
软绵绵的狗爪子搭上楚昊的肩头,阮白坚持自己的立场:“等等,我还在生气呢~”
楚昊喘着气回答:“好,你尽管继续生气。”
第二天两人睡到日上三竿,醒过来的时候两人四肢jiāo缠,差点又擦枪走火。
男人嘛,慡了就什么都好商量了。阮白也不例外,一边洗漱,一边听着楚昊解释:“昨天是工部尚书的宴会,朝中六部的尚书和侍郎都到了,话里话外都在打听你的事qíng。”说到这里,他有些忧心,“也不知道你这次来了,还能不能走得了。”
“嗯?”阮白一惊,“可是我在顺阳关挺好的。”
“嗯?”楚昊听着阮白的回答也是一惊,“二弟不愿意跟我回西京吗?”他原本打算这次任务之后,就卸了千户的官职,然后回西京和阮白成亲,再慢慢接过他爹的棒子,好好发展西部。
阮白慢吞吞地擦完脸:“不是就回西京成亲么?成亲完了,咱们不回顺阳关了?”
楚昊试图冷静一下,告诉自己他和阮白过不久就要成亲了,阮白不可能把他丢在西京。在他心里,西京是生他养他的地方,顺阳关根本就没法比。但是如果站在阮白的立场,顺阳关却是阮白待得最久,也付出了巨大心力的地方。西京只是一个停留在舆图上的地名罢了。
是他一直在自以为是地觉得,阮白是“嫁”进平西王府的。而事实上,阮白也是一个男人,为什么就必须是阮白嫁给他呢?没人比他更了解阮白的本事,就这么拘着他在王府,对阮白太残忍。可是他本以为阮白搬家一样的举动,代表着他今后就会跟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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