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韦家也算是传承了好几代,家风却一直比较乱。像阮白提到的这个韦大郎,就是韦家的庶长子。他的生母算得上是小妾中的战斗妾,愣是以一个丫鬟出身的跟脚,斗赢了良家出身的正妻,让正妻抑郁而终,还差点被扶正。
这一家的新闻,算是西京权贵阶层中人尽皆知的笑话。
“没错。”平西王提起这个老部下也是头疼,“老韦也是为了改变家风,之前给他家大郎娶进了一个52书库的正妻。偏偏韦大郎也是糊涂人,比他爹还要……”
韦家这幅样子,同一阶层的里面,只要不是犯糊涂,是绝对不会把自家女儿嫁进那个火坑的。韦大郎能娶进一个52书库的老婆,在外人看来,那绝对是烧了高香。要不是huáng家老先生早逝,老韦校尉又对huáng老先生有恩,那是绝对不会定下这门亲事的。
韦大郎娶了老婆之后,也确实安分守己,内宅的事qíng少了许多。然而没人想到,这一切都是装的。前不久韦大郎算是承袭了校尉的职位后,立刻就故态复萌,短短不到三个月,就抬进了七房姨太太,从商人女到婢女,甚至连花楼的都有。
韦huáng氏看不过眼,就去劝了两句,也并没有说不让纳妾,结果就被韦大郎给打了,打得还挺严重,差点就去了。
“论理,这是人家的家务事。韦大郎做事糊涂,借着别的事qíng敲打敲打也就罢了。你们娘倒好,把韦huáng氏gān脆接到家里来了,这算个什么事qíng?”最让他感到心酸的是,“我不过表明了一下自己的立场,也没说将韦huáng氏送回韦家,只是让韦huáng氏暂时住在医馆,怎么就把人推下火坑了呢?还直接让我滚出家门!”他家媳妇儿真的对他说滚这个字啊,好伤人有木有!
正说着,平西王妃慢悠悠地走了进来:“不是让你滚出去了,怎么又回来了?”
平西王腆着老脸,嘿嘿一笑:“我这不是又滚回来了嘛!”
阮白有点想捂脸。果然霸王龙皮会比较厚么?
楚昊拉着阮白给平西王妃行礼:“没到娘屋里,累娘过来,是我们的不是。”
平西王妃摆了摆手:“都是一家人,讲这一套做什么?”她挑了个离平西王最远的位置坐下,对胖子们招了招手,“大胖小胖,老三老四,雪雪,唷!这是谁家帅小子,过来给娘抱抱~”
胖球颠颠儿地就跑了过去,前爪往平西王妃腿上一搭,尾巴摇得整个屁股都在跟着扭。
平西王默默看着媳妇儿玩狗儿子。
楚昊小声道:“乱辈分了。”
阮白在边上介绍:“娘,这是胖球,老三老四刚生的崽子。”
楚昊默默看着媳妇儿玩狗。
平西王的诉苦大会也因为平西王妃的到来,暂时停顿了下来。倒是平西王妃重新挑起了话头,问:“二郎,要是你会怎么做?”
“啊?和离呗。”阮白几乎想也不想,“这种男人难道还留着过年么?”
楚昊看着不是很意外,平西王却整张脸都快裂了:“小二啊,劝和不劝离。”
“可是huáng氏都这幅样子了,要是韦家的长辈管用,娘也不会把huáng氏接到家里来,等huáng氏回去,恐怕要不了几天就‘病逝’。难道要看着人去死么?”阮白皱着眉头,真心不解,“再说,huáng氏不是出身52书库么,应该也是读书识字的,找份活养活自己也不简单?为什么要跟着那种垃圾作践自己?”
阮白说得太理所当然了,一时间都没人说话。过了一会儿,平西王妃才迟疑道:“huáng氏养活自己很简单么?”
阮白看平西王妃这幅样子,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是大周,哪怕民风比起他原本认知的古代要开放,但是女人嫁了人之后和离都是一件不太敢想象的事qíng,更不用说是离婚妇女独自生活了。但是,自己说出来的话,跪着也要圆过去!
阮白嘴唇一挑,问:“huáng氏被打成这样,错的人是谁?”
楚昊低头喝了口茶,看着自家夫人又开始忽悠人。
“当然是韦大郎。”这一点当然是毋庸置疑的。
“既然huáng氏是受害方,那是不是有权利让过错方赔偿?”
“这道理上说得过去。”
“huáng氏这幅样子,那决计是没法再继续在韦家过日子了,对吧?”
“没错。”
“那就和离。和离完了,给huáng氏立个独户也好,把户籍迁回娘家也罢,当初的嫁妆要一起带走,还得让韦大郎赔偿医疗费、jīng神损失费、赡养费……”
阮白一招手,楚昊会意地去找来算盘递上。他一边解释着各种费用的意思,一边在算盘上计算出一个个数字,最后累加了一下,将结果递给家长:“所以,韦大郎得赔偿huáng氏共计三千六百五十八两银子。有这些钱,huáng氏完全可以买上一两个庄子铺子,光是靠着收租也够过日子的了。”
平西王妃点点头:“这倒也是。”她想了想突然振奋起来,“我这两天就一直为着huáng氏将来的出路烦心,还是二郎聪明,一来就解决了问题。娘这就去跟huáng氏商量。王爷你还在这儿愣着gān嘛?大郎二郎回来一路风尘仆仆的,快让他们洗漱。你去通知韦家,让他们这两天皮绷紧一点,最好准备好银子,别再整什么幺蛾子!”
胖子们看了看风向标,跟着平西王妃一起走了。
剩下平西王抹脸叹息:“我怎么去管人家的家务事啊?”
“爹啊,你不能这么想。”阮忽悠把糕点碟子往老丈人跟前推了推,“难道男人是大周的老百姓,女人就不是大周的老百姓了么?”
“大周的老百姓从来不分男女老幼。”平西王摆了摆手,把碟子推回去,“你吃吧,爹不饿。”
“那huáng氏也是大周百姓对不?”阮白把凳子往平西王跟前挪了挪,“你看韦家那一窝子都不知道是什么人,让huáng氏这样的姑娘在里面,纯粹是làng费人才。再说咱大周不是一直缺人么?不光是huáng氏,爹您看看后宅的这些女人们,像娘这样忙碌的是少数,大部分都整天闲着,只知道斗来斗去,不如给她们找点事qíng做做呗?”
这还是阮白第一次把女子就业问题,直接挑明了,而且箭头直指贵族阶层。以往他折腾的那些,要不就是平民女子们集中做点手工活;要不就是手下的婢女们,做点辅助工作;丽娘在西山城的作为,已经算是最出格的了。
平西王撮了撮牙花子,问:“难道你是觉得敏公主的那支女军不错?想让姑娘们打仗去?”
作者有话要说: 胖球╰(*°▽°*)╯:以后你就是窝兄弟了!
二狗·小白( ﹁ ﹁ ) ~→:谁说的?
胖球╰(*°▽°*)╯:娘亲大人说哒~
二狗·小白-_-|||:你娘亲大人是老四!
胖球╰(*°▽°*)╯:gān娘可以有哒~
二狗·小白( ﹁ ﹁ ) ~→:哦,可是你哥是我侄子,你要当我兄弟,是不是想让你哥也当你侄子?
脾气不好的大胖(。_°☆╲(- – ):想造反?
胖球:/(ㄒoㄒ)/~~
第一百六十四章 抹零
韦家大郎是个渣,韦家男人不能嫁——这个认知,要说在今天之前,还只是权贵圈子里的共识;今天之后,整个韦家已经传遍了整个西京。
而且伴随着邮政系统的日益发达,韦家大郎nüè待发妻险些致死的消息,将会很快传遍大周。
一时间,韦家大郎,这位新出炉的韦校尉成了新鲜出炉的话题人物。
要说无论权贵阶层还是平民阶层,夫妻不睦的事qíng那是多了去了,但是差点把老婆打死的事qíng,还是非常罕见的。把这种“家丑”,闹得沸沸扬扬的事qíng,更是前所未见。
大周律法实行的一直是一夫一妻多妾制,甚至于对于妾的数量也是有着严格规定的。不过当朝大部分权贵诸如平西王、太子等人,家里面都只有一个妻,没什么妾啊侍婢啊通房啊之类的人。上行下效之下,很多权贵家庭的后宅,除了夫妻成亲多年不出的,极少有抬了许多妾的权贵。那些往家里一房一房抬进门的,多半是那些个商户,在权贵阶级眼中,那是不入流的。
韦大郎这样后宅里那么多妾室的,整个西京城里,也是仅此一家别无分号。说白了,这些妾依照大周的律法,数量严重超标。韦大郎一个浑货,也根本就没想过正经抬个人进来。说白了,这些个妾的地位,实际上和“奴”并没有太大不同。
偏偏出事的不是“妾”,而是妻。
深宅大院的,“病逝”一两个婢女,甚至于庶子庶女,都不是什么太过稀罕的事qíng。但那都不是妻。哪怕在社会地位和道德底线上,对妻的要求远远高于夫;但是在大周律法上,夫妻双方的地位是平等的。
nüè待发妻险些致死,这完全是在戳权贵圈子正妻们的心窝子!堂堂当家主母,竟然被当成任打任骂的奴仆对待,简直岂有此理!
为此,西京城里的大老爷们最近日子都不怎么好过。像平西王这样被自家夫人扫地出门“冷静冷静”的也不在少数,全都是一脸懵bī,完全不知道自己这是为了啥被连坐。
旁人都如此了,当事人的日子更加难熬。
暮秋的祠堂很冷。清水砖铺地,上面一个小小的蒲团。韦大郎跪在上面,只觉得寒气从膝盖一路爬上来,整个心口都拨凉拨凉的。
武将的膝盖要紧。韦家全是靠着武艺吃饭,他记得从小到大,哪怕他犯了错,也从来没被罚跪过。可是现在他都跪了整整三天了。这三天来,除了早晚两碗米汤,他甚至没有得到任何食物。
老韦校尉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清瘦了许多的儿子。
韦大郎扭头看到,跪在地上,闷闷叫了一声:“爹。”
短短几天,老韦校尉整个人像是老了好几岁,连一向挺直的背脊也有些佝偻了。
有老奴给他搬了张凳子过来,他坐下,对老奴摆了摆手,看老奴静悄悄地退了出去,带上了门,才转头对自己长子说道:“你这么大了,打也打不好,骂也骂不听,不像小的时候了。”
韦大郎心头一跳,直觉不好:“爹!儿知错了,真的知错了!”他这三天来,都没有开过口,之前叫一声倒还好,突然这么一急,喉咙里跟有人抓着沙子磨过一样难受,忍不住咳嗽起来。
他就闹不明白,自己只不过是给了huáng氏两拳头,怎么事qíng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huáng氏长得并不算漂亮,但是温柔端庄。他们成亲之后,也确实有过一段浓qíng蜜意的时间。但是日子久了,他就觉得乏味了。尤其她总是管着他,这个不许,那个不妥的。他如今当了校尉,也算是顶门立户的大男人,哪里还能被huáng氏管得跟个孙子似的?
要是以前,别说韦大郎咳成这样,就是略有点不jīng神,老韦校尉都得嘘寒问暖一番;可是现在他却像是没听到一样,径自对烛火掩映下的一排排牌位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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