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白很快就看到了楚昊忙叨的东西,一大锅羊ròu……甜的。
加了桂圆红枣和糖的一锅羊ròu,让阮白的眉头跳了跳。
“哥给你做羊膏,可补了。”楚昊很乐呵。糖挺贵的,不过顺阳关不是买不到。今晚冬至夜,得吃点好的。他也就算了,他家二狗还在长身体,亏损得厉害,得补,狠狠地补。
这种食物阮白并不陌生。他以前还见过乌骨jī也这么烧,但是这种食谱他显然不是很理解。甜食,在现在应该算得上是非常奢侈的享受。再说补的话,他们这些人确实都需要好好补补。
荒驿中的其他人,显然都没有吃过那么奢侈的羊膏。田凯复倒是吃过,可是他是个典型的君子远庖厨,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做。而且他看着楚昊和阮白在一起,就不想进厨房。理智上他是说服了自己,可是感qíng上他还是有那么一点过不去。唉,他以前总以为楚昊是只喜欢姑娘,才会看不上他的。
羊膏有限,晚上一人就分了一小碗。
阮白吃了一小口:“还行。”然后就把碗推到一边,去吃别的。为什么ròu可以是甜的?还是难以理解。
这两个字显然不符合标准答案。楚昊顿时就拉长了脸:“还行?”
阮白在内心对比了一下两个人的武力值,改口:“还不错?”在楚昊的瞪视下,他默默又吃了一小口。他都这么给面子了,别bī他!
楚昊一把抢过碗,直接倒进自己嘴巴里,哼哼:“不爱吃就别吃了。给你吃好东西,还当吃药了。”
阮白一看警报解除,才不管楚昊哼唧什么。诡异的东西能不吃就不吃,反正有人解决,他不算làng费食物。
回到大周之后,第一次过节,所有人都吃得肚皮朝天。阮白有些可惜没酱油,不然做红焖羊ròu不要太赞。酱油是huáng豆做的,现在有huáng豆,他得想想怎么把huáng豆变成酱油……
不过第二天早上醒来,阮白就没这份闲心了——裤裆里有点湿,空气中还有点不太妙的味道,身边还有人在蹭……蹭个毛啊蹭!阮白一蹬腿就把楚昊踹地上了。
直接从炕上摔到地上,做什么梦都醒了。楚昊却躺在地上,过了一会儿才起来,看看依旧黑成一片的天色,抓着阮白去洗内裤,还出言安慰:“二弟不用怕,这是你长大了,不是尿裤子。”
魂淡!楚大狗才是尿裤子!他长大好多年了!
当天早上,起来洗内裤的人很多,全都补过头了。刚从糙原回来的时候,他们是个个都体虚,但是这么长时间以来,身体早就给养了回来。
男人们羞耻地把内裤晾在自己屋里。
早起做饭的云姑扫了一眼,生过两个孩子的女人对还没来得及窝藏罪证的男人们嘲笑。男人们无地自容。
阮白没躲过,被摸摸头。
“咱们老爷长大了,不害羞。姑姑去给你晒院子里。”
阮白没来得及阻止,然后楚昊把自己洗gān净的裤衩晾在阮白的边上,看着边上的阮白的裤衩,鬼使神差地摸了上去,然后跟被烫到一样快速走开。早上的梦境未远,记忆却已经有些模糊,不过少年泛着cháo红的脸和一声声压抑的“昊哥”,却跟烙在他脑海里一样挥之不去。
阮白端着早饭碗,在院子里蹲守自己的裤衩,准备等它不滴水了就收回自己屋子里。
楚昊走过去,往他边上一蹲,严肃脸要求:“叫我一声昊哥。”
作者有话要说: 算盘考试标准——【看一眼就会打算盘的柿子】【折腾出算盘却不会打算盘】的小白
柿子打分:必须满分!窝家二狗好聪明(づ ̄ 3 ̄)づ【练习了几下会打算盘】的小田田等
柿子打分:勉qiáng及格,还算不是蠢到无药可医。
【教了半天还打不利落】的普通人等
柿子打分:负分!人头猪脑,蠢死算了!
备注:论杰出青年·小田田,如何沦落为自觉gān啥啥不行的普通路人。
第三十三章 关内人
阮白死鱼眼看楚昊。这人讲故事呢,他连小楚哥都不叫,还指望他叫他昊哥?
楚昊催促:“快点,叫一声昊哥。”
阮白继续死鱼眼:“做梦没睡醒?”反正今天冬至不上班,回去睡个回笼觉吧亲。
“叫一声就给你。”楚昊掏了掏,摸出一个铜板放到阮白手心里。
阮白低头看了看,把铜板还给楚昊:“不差钱。”差钱也不差一个铜板。
“叫一声就带你去吃好吃的。”楚昊加大筹码利诱,把铜板当成定金塞狗爪子里。
有人硬要给钱,那他只能把铜板揣起来:“这边又没什么好吃的。”整个顺阳关差不多就一个饭庄,手艺他已经领教过了,还没他好。
楚昊皱眉:“叫一声昊哥,教你she箭!”
复合弓他玩过,但是楚昊那种水准的,他完全不敢想象。在靶场里面,哪怕是移动打靶,也和在荒郊野外遭遇猛shòu完全不一样。
百步穿杨!
神she手!
she雕手!
阮白眼睛闪亮:“昊哥!”好歹人家要当他师傅了,学费只是叫一声哥,赚了!
他这一声只能说是字正腔圆,完全没有楚昊梦中的辗转缠绵,但是楚昊的反应是巨大的——一瞬间全身都石更了!反应过来后,楚昊一眨眼就消失在阮白面前。
阮白低头看着早饭碗。他好像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有时候观察力太敏锐不是好事。
他放下碗,捂住脸,好像……有那么点高兴……等等!他高兴个鬼啊!他什么时候自弯了都不造啊!
大胖和小胖滚过来搭到他腿上,摇着尾巴舔他的手。他把脸往毛团子身上一埋……还是有点高兴。
“阮大人?”
陌生男人迟疑地问话,差点把阮白吓得从地上跳起来。不过他定力高深,愣是蹲在地上,抱着两只呲牙的毛团子,露出多少年练出来的商业xing微笑:“这不是牧百户吗?怎么有空来寒舍,是来找楚大人的?”
牧才英看到这样的笑容,不由得心头有些发寒。再看看不过是个小孩儿,听说快十五了,单薄的身子卷成一团,怎么看都不满这岁数,没想到楚昊竟然喜欢这样的……还真是与众不同。
“牧百户?”直愣愣地看着他gān什么?他脸上又不会开花。
牧才英醒过神来,赶紧道:“过节了,曹大人给军中发点贴补,派在下送来。”他这个百户虽然不是战功来的,但一样得gān活,不过是看在他叔父的面子上,gān一些跑跑腿之类的活计。
说起来,牧才英为了当上这个百户,也算是跌宕起伏。牧飞文在顺阳关可谓劳苦功高,哪怕是一把手的曹大人也得给几分面子,譬如说安排进一个无伤大雅的百户之职给牧家人。
第一次的时候,楚昊横空出世。在实打实的军功面前,牧才英只能往边站;第二次的时候,刚给牧才英给挂上百户的职位,以为已经死了的楚昊从糙原溜达回来了。百户的位置是有限的。牧才英这个百户也只能挂在牧飞文的名下,换了别的千户,哪怕手底下有名额,又怎么会给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人呢?就算手底下没有悍将,难道自家还没几个亲戚吗?
就在牧才英左也担心右也害怕的时候,楚昊升官了。虽然楚昊升做千户,他是看不顺眼,但是好歹不在牧家人眼皮子底下,跟他也没什么利益牵扯,总算……还是看不顺眼。
“哦,这样啊。”阮白点点头,还是没有站起来的意思,指了指屋内,“楚大人应该在屋里吧,牧大人自便。”
牧才英第一次这么平和地过来,走了两步突然觉得不对。为什么这么个小鬼竟然那么沉得住气?换成是他,看到想占他牛羊和房舍的人,会是这样的态度吗?
虽然阮白对他谈不上热qíng,但是也看不出敌意。不对!有诈!
牧才英在大门口僵住了。他到底是进去,还是不进去?
进去怕有埋伏。如今的楚昊在顺阳关的地位炙手可热,哪怕是他的千户叔父,也无形中要矮他一截。楚昊真要铁了心教训他一顿,他还真的没处讲理。
可要是不进去……那不是显得他怕了楚昊吗?笑话!他都那么多次和楚昊作对过来了,会怕区区一个楚昊?
牧才英招手:“你,进去通报一声。”
因为要押运物资,牧才英这回还带了几个人,当然只是辅军。跟随的辅军满眼困惑。不是说如今这荒驿变成人的村寨了吗?刚才那位阮大人不是还让他们自己进去吗?他去向谁通报啊?
不过牧才英的脾气不好,辅军没敢多纠结,大咧咧地往大门里一站,提气:“我们来了!”
“……我去帮你们叫人吧。”阮白那么好的定力,脸皮都抽了抽。他蹲得有点久,腿麻了。这会儿他站起来走路,就跟七老八十一样,后面还有两只没眼色的狗崽子绊脚,简直举步维艰。
阮白活动了两下,总算走路顺畅了,先把空碗拿去厨房放好,然后随便找了个人问:“又看到楚昊吗?”
被问的人指了指屋顶。
阮白抬头一看,楚昊站得笔直,双手背在身后,一副决战紫禁之巅的架势。
可惜没颜值。
楚昊那张脸,说好听是正气凛然,不用装傻就是一副忠厚老实样,一装傻就跟老实人被欺负了一样。没错,就是现在这德行!
“二弟,哥错了。”楚昊看到阮白过来,就从房顶上跳了下来,嘴巴上是认错,模样可委屈了。
阮白看看楚昊已经平复了的状态,指了指外面:“一会儿再跟你说,外面有人找你。”
楚昊狠狠一皱眉,想要开口骂,最后却只敢嘀咕一声:“刚刚还叫昊哥,现在就是你啊你的。”
阮白不为所动。学费已经一次付清,又没说是分期付款。再说这人哪一点像哥哥了?谁家哥哥会对自家弟弟“起立”的吗?魂淡,想着好像又有点开心。
不过并没有时间给他开心多久,每天的上课时间到。
不管阮白的学习能力如何qiáng大,显然不能在短短一两个月时间内,就从目不识丁,到文采斐然。好吧,当个驿丞不需要多少文采,可也没奢侈到能雇佣一个文书的地步。
田凯复这些天给阮白讲的就是关于一些避讳,间或穿cha一些朝堂上的人际关系。
阮白听得很认真,忽然想到:“我这驿站招驿户的话,是在周围三十里内?”
田凯复挑眉,拿起炭笔在纸上随意勾画:“说是三十里,实际上你的三十里,得从乐阳驿的范围往西推。范围也就是个顺阳关罢了。”
阮白想了想:“顺阳关边上的村镇本来就少,现在更是十不存一。我曾托人去查过,兵灾一过……剩下的能逃的都逃了,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儿。就算这些人还会被遣返,可遭了这样的灾祸,多半会被免除徭役,到时候……顺阳关还哪里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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