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源深知自己扯不过周溪禾,三言两语就得被她带上弯路,干脆直接说,“我住沙发就好了嘛,沙发也很宽敞啊。”
周溪禾回头看看沙发,倒也觉得可以,然而没等她开口答应,一直默不作声的沈慕林便道,“沙发不干净。”
D市是沿海城市,前些年D市人靠海吃海,富起来一大批,比作为首都的A市发展快,什么酒店啊商场啊,都是那会盖起来的,可惜后续的发展速度就赶不上A市了,就路源他们现在所住的酒店已经有十个年头了,这十年间也没在修整过,家具什么的都略显陈旧,那张沙发更是蒙着一层暗色,路源脑补了一下之前房客可能会对这张沙发做出的行为,便果断选择干净雪白的双人床了。
分配好房间,路源把自己的东西都尽数扔了进去,然后乐颠颠的跑到阳台里吹海风。
深夜的大海漆黑且沉静,风来时带起一阵海浪,光是海浪声便让人觉得清凉极了,唯有一点不大好,他的发型不适合这小海风,路源一手扶着阳台栏杆,一手整理着自己凌乱的头发,自顾自的嘟囔着,“我明天应该去剪剪头发了……”
人的感情真是没有道理。
明明海风阵阵繁星点点,一切都如此安逸舒适,路源还在心里琢磨自己应该换个什么样的发型,可黎琮的脸就这么不经意的闯入他的脑海中,霸道的挤走了他所有思绪,只留下了那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点伤感。
路源轻轻的叹了口气。
这几日他其实已经怎么会去想黎琮了,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常常梦到他,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好玩的事,新鲜的东西,他就会下意识的想到黎琮,比如现在,他会想,若黎琮能和自己一同站在这阳台上吹海风……也挺好的。
路源知道,这就是种习惯。
“想什么呢?”
沈慕林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后,手里还拿着两杯酒,酒店里的红酒都很一般,不过洋酒都那样,拿饮料冰块勾兑勾兑味道就能说得过去,最重要的是不会太醉人。
路源从他手里接过酒杯,笑了一下,避开了沈慕林的问题,“她们俩干嘛呢?”
“收拾东西。”
“女人就是麻烦。”路源这么说可没有半点性别歧视的意思,主要是这两个女人的确如此,出门两天而已,衣服鞋子帽子配饰都得带个齐整,不仅如此什么护肤品化妆品乱七八糟的零碎东西更是多,“她们得弄到什么时候啊?出来喝酒嘛。”
沈慕林淡淡道,“应该快了。”
路源敏锐的察觉到了他语气当中的不愉快,小心试探,“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我为什么不高兴?”
这个问题就和沈慕林的笑点一样神秘。
路源耸耸肩,随即无辜的咧嘴一笑,露出一颗颗小白牙,“我哪知道,你就是那大海啊大海——”
路源搞怪的语气底下藏了深不可测四个字。
确实,他从小就认识沈慕林,还通过那本小说看到了好些他的心路历程,偏偏到现在也看不透这个人。
沈慕林抿了口酒,在一旁的藤椅上坐下,他双腿修长,那藤椅又略矮,只能把腿伸展开,搭在一旁的小几上,这样的姿势配上此刻的景致,就跟拍海报一样。
路源暗暗的想,沈慕林要是事业发展的不好,完全可以去做模特,保证会大红大紫。
“我确实不高兴。”
“啊?”有点发懵,他没想到沈慕林会这么直白,不,他根本没想到沈慕林会回答,“为,为什么啊。”
沈慕林看着他稚嫩的脸上是一团孩子气,心中烦躁抑郁极了,也不想与他在兜圈子,“路源,我气你心思变得太快。”
他自以为把话挑明了说,可路源真心犯迷糊了,傻兮兮的睁圆了眼睛,“啊?”
“……你真听不懂我说什么,那个医生的事才过了多久,你居然就又看上了一个,最让我气的是她品行不端你明明心里清楚。”
这下路源明白了。
确实,他“改朝换代”的速度有点快,可话都说出口了,也不能往回收,“李雪,不是那样的人……上次她装醉的事只是误会,你以后慢慢了解她就知道了,说到喝酒,这两人怎么还不过来啊,我们好喝一点,今天气氛多好。”
沈慕林被他敷衍的太阳穴都突突的跳。
路源不聪明,可他有着趋利避害的本能,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沈慕林记事早,他还没忘小时候和路源同上一所幼儿园,虽然不在同个班,但午睡是一起的,那时路源三岁出头,睡梦中不小心尿在了床上,他不想面对这种丑事,便一头扎进了自己的被窝,以为把脑袋遮起来就谁也瞧不见他,天下太平了。
现在也是,一点没改。
沈慕林抬眸盯着路源看,其实他小时候没有多喜欢路源,只是近几年,那个奶香气十足的小娃娃在他脑海中愈发清晰,他圆圆胖胖的脸蛋,乌溜溜的眼睛,笑起来时的一对酒窝,张开嘴巴时米粒似的小牙,都可爱的不得了,叫人想捧在手心里疼爱。
每每想到路源小时候的模样,沈慕林都只恨人生不能够重来,他真的好像抱一抱那个软乎乎的小团子,再听他奶声奶气的叫自己哥哥。
儿时没有亲近路源,就是沈慕林这一生最大的憾事了。
一时想的远了,等沈慕林回过神,周溪禾已经领着李雪进了阳台,“你们俩倒是会享受,酒都喝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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