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腿刚踩上去,梁宴北的声音就从背后传来,“九殿下,怎么看见我就这么着急要走?”
梁宴北今日身着雪白长衣,腰带绣着金丝如意云,中间镶嵌红黑相交的翠石,外面拢着一层海棠般红色的纱衣,墨发高束以浅碧色玉簪固定,精致的眉眼荡起浅浅的笑容,让人看不出是真的开心还是只是一种表情。
听了他的话,温禅又将腿放下来,一转身面上的神情淡淡,道,“梁公子说笑了,我不过是突然想起还有事情没做。”
经过几次见面交谈,梁宴北已经习惯他对自己这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完全不在意,“好像每次一见到我,九殿下就会突然想起没有做的事情。”
“我事情比较多。”温禅含糊的回答,看上去面上镇定,实际上心里早乱成一团。
怎么回事?梁宴北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进武馆修习去了吗?怎么还在大街上乱逛,怎么只要他一出宫,准能碰上?
梁宴北故作伤心的叹一口气,“罢了,反正殿下每回一碰上我事情就比较多。”
温禅最见不得他这样可怜兮兮的样子,强忍着要脱口而出的话,提起一口气继续装冷漠脸。
这时候谢昭雪自后面走来,他先是看一眼地上晕死的老妪,又走到梁宴北身边,心有余悸道,“你下脚也太狠了,人老骨头一把差点让你踢死。”
梁宴北摊手无辜,“我若不踢她,她的脑袋估计要在马蹄之下开花了,也算是救她一命。”
谢昭雪命人将老妪抬起来,转头这才对温禅行了个礼,道,“九殿下,和悦楼一带现已被查封,若是殿下的事情是去那里办的,只怕今日是办不成。”
本来就是奔着和悦楼的焖鸡来的,现在听见楼被查封,温禅自然不能再驾着马车往那边去,只不过他有些好奇和悦楼查封的原因,余光瞥见站在旁边的梁宴北,他又将好奇压下去,应道,“好。”
温禅的身份比在场所有人的都尊贵,他无需对人打招呼,直接转身往马车上爬,对琴棋书画道,“回宫。”
站在书画旁边的阿福贼眉鼠眼的偷瞄了梁宴北一眼,心中顿时明了温禅每次回宫的原因。
突如其来的闹剧去得也快,看热闹的众人也散去不少,然而就在温禅半个身子探进马车内时,方才被踢晕的老妪突然醒了,身上的剧痛让她大声哀嚎,嘴上骂骂咧咧,“你们这些狗娘养的!欺负我一快要死的人算什么本事!等着瞧吧!教主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梁宴北听了不恼,反而笑嘻嘻的,“行行行,你们教主最厉害了,来人!把她嘴堵上。”
说完他抬头望了望天,看见先前还晴朗的天不知何时飘来一片巨大的乌云,转而对谢昭雪道,“看这天是快要下雨了,先把人都押回衙门再审问。”
谢昭雪点头,刚想说话,目光却好像瞧到了什么,错开梁宴北的身子提到声音道,“九殿下,可还有事?”
梁宴北转头,就见原本已经上了马车的温禅此时却站在马车旁边,淡黄色的锦衣衬得他肤白如雪,一双大大的眼眸泛着墨黑,神色暗沉沉的看着被堵上嘴巴呜呜乱叫的老妪。
听见谢昭雪的问话,他目光转来,并无答话反而朝他们走去,道,“我要跟你们一起。”
梁宴北微微挑眉,“去衙门?”
“恩。”温禅认真道。
温禅本来是打定主意要回宫的,只是在上马车的时候,他依稀听见老妪的叫骂,其中“教主”二字如雷贯耳,惊得他浑身一震,满天的惊恐从心里溢出。
仿佛两只利爪残忍的剖开他的记忆,那副人间地狱的场面汹涌而来,那些身穿黑白衣裳人身形似鬼魅,徒手穿透京城百姓的胸膛,左手腕缠着的白丝带被血染得妖冶。
就像是从地府爬出来索命的无常恶鬼,那是温禅几十年来的噩梦,一想到就牙关颤栗的恐惧源头。
神归教。
此教是江湖中的神秘组织,起源于五月岛,最初皇族听闻过此教,但并未过多关注,只当是江湖人士自娱自乐的消遣,但后来神归教如同参天藤蔓扎根极深,在西凉境内蔓延,枝丫在悄无声息之间伸到京城,同钟家勾结在一起,血洗京城内手无寸铁的百姓,毁了西凉的盛世安宁。
除了远在他国的弟弟,温禅是整个温氏皇族唯一一个存活的皇嗣,他与梁宴北一起追查神归教,费尽心思才查到神归教的老窝盘踞在五月岛,为了铲除神归教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钟文晋丧命,梁宴北重伤,温禅也差点瞎了双眼。
只可惜最后还是让神归教的教主逃了,温禅登基后派人搜寻了整整十年,再没摸到关于那教主的一丝踪迹。
第17章 失踪
大雨来得又急又快,路上的行人都以为今天是个日头高照的好天气,猝不及防被大雨淋了个满头,急急忙忙跑到店铺下躲雨,聪明的小贩搬出油纸伞来卖,借此小赚一笔。
“前几日姜家姑娘出来游玩当天未归,姜家动用自己的势力找了一夜,第二日凌晨才报官,消息传到皇上那里时是第二日晌午。”谢昭雪倒了半杯热茶,递到温禅的桌上,继续道,“随后皇上下令彻搜京城,命我来办此事,这两天我搜查过后发现和悦楼附近有一户姓吴的人家也有人失踪。”
“就是今日梁宴北所踢的那个老妪,她年轻时就成了寡妇,有一个儿子名叫吴奇,今年三十有一,经我们盘问四周邻居得知,他与姜家姑娘在同一天失踪,已有四天未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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