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还没有到午时用饭的点,所以楼中的客人并不多,温禅随意扫了一眼,见对面走来一个跛脚男子。
约莫三十左右,手中提着一个无盖的食盒,里面是莲花一样的糕点,花尖上泛着红色,精致生动。
温禅心一动,想着待会也要点一道这个糕点尝尝。
那跛脚男子从他身旁走过之后,手中的食盒不知怎么的没拿稳,“砰!”的一声摔在地上,莲花糕摔成粉碎。
正巧梁宴北走来,见他行动不便,便主动弯腰帮他把食盒拾起,跛脚男子忙声道谢,腰弯得很低,端的是一副老实人的样子。
温禅听见动静,回头看,就看见梁宴北拍了拍那男子的肩膀,对他道,“小心些。”
同跛脚男子告别之后,梁宴北朝温禅走来,“你先去寻个位置坐,把想吃的都点了,我去后面洗个手。”
他心里还惦记着那莲花糕,随意应了一声,便往酒楼内里走。
堂中有一方几尺高的平台,上方坐着一个胡子泛白的老翁,他手持一把折扇,坐于一桌之前,正喝着茶水。
台下则坐着几桌正在用饭的人,讨论不休。
温禅挑了一空位,刚坐下,就听得“啪!”的一声,惊得他眼皮一跳,寻声看去,便见那台上的老人缓缓道,“话说那日春光明媚,绿柳满堤,王氏姑娘……”
真是奇了,头一回见酒楼里也有说书的人。
温禅好奇不已,喊了邻桌的一男子,随意打听打听,“这位兄台,这楼中一直都有说书的人吗?”
“别楼没有,只此一家。”男子是个爽利人,一听见温禅问,当下就回答了,“小兄弟怕是初来这五月岛吧。”
“的确是初来。”
“听口音倒像是个京城人?”
这也能听出来?“在下是从京城来的没错。”
“那小兄弟可曾见过九皇子?”那男子继续道。
突然听到别人问起自己,温禅十分意外,但还是照实回答,“有幸见过。”
“何来有幸之说!”男子嗤笑,“想不到小兄弟在京城,却对京城之事了解甚少。”
“我一心为考取功名,平日里两耳不闻窗外事,倒有些孤陋寡闻了。”
男子指了指台上说得正酣的人道,“你来得巧了,今日讲的正是九皇子的事迹?”
他的事迹?他能有什么事迹?
温禅看得明明白白,这人提到自己的时候,神情言语里尽是不屑和鄙夷,他更加莫名其妙,“九皇子的事迹?兄台可否能说来听听?”
那男子身旁坐着一个少年,一听见两人的对话,顿时来劲了,把两个袖子一撸,整个身子都扭过来,压低声音对温禅道,“天子膝下有六子,就数这个九皇子最是无才无能,品行败坏。”
什么什么?无才无能也就算了,但怎么还品行败坏了?
温禅暗想,自己好像没做过什么过分事吧?
他默默问道,“此话怎讲?”
“年初的上元节,传闻九皇子微服在京城中游玩,看中了一盏莲花灯,但这莲花灯需得猜对了灯谜才能拿下。”男子便开始慢慢道来。
温禅听后微微点头,确实是有此事,当时还无端被赵娉诗骂了一通。
“可在九皇子去之前,这莲花灯已经被一位姑娘看中了,并且还猜出了谜底,九皇子十分不讲道理,抬出自己的身份来强抢那盏灯,逼得姑娘跪地求饶,他还扬言要砸了灯谜摊子!”
温禅:“……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
“误会?”男子一脸不相信,“九皇子的事迹桩桩件件,可不止这一个,他生性浪荡,骄纵蛮横,据说还在光天化日之下扯掉了清白姑娘的衣裳。”
“还有这事?!”温禅惊道。
“那可不是!就在京城最大的酒楼里,他与那钟家小恶霸一起,逼得姑娘跳楼。”男子神情十足丰富,仿佛事情发生时,他就在场一样。
温禅轻咳一声,“这个……也可能是个误会。”
“哎!”温禅连续两次为九皇子说话,引起了男子的不满,“哪来那么多误会?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岂会有误会一说?”
“对呀!前不久五月份,九皇子到湖边游船,还偷了王氏姑娘的一方绣帕,被当众揭穿了!这次又如何说是误会?”少年添油加醋。
温禅扶额,“这个真的是误会。”
同别人一起议论自己,他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他没想到自己的事情竟被谣传的面目全非,看这架势,似乎不是一个两个人这样认为了。
恰在此时梁宴北归来,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见温禅,走到他身旁坐下,顺手拿起桌上的茶给自己倒上一杯,“在说什么?”
男子看见梁宴北,眼睛忽地一亮,向温禅问道,“这位是小兄弟的朋友?”
温禅愣住一刻,随后微微点头。
男子怕是个耿直人,当下不吝赞美,“真是个相当俊俏的小郎哥啊!”
梁宴北听闻后,无端高兴起来,“多谢夸赞。”
“小郎哥的口音倒是与这位小兄弟有几分相似,也是从京城而来?”
“不错。”
“那公子也知晓九皇子吧。”男子以同样的问题问梁宴北。
梁宴北看了温禅一眼,笑容加深,“算是知晓吧。”
那一桌上一直在吃菜的男子突然在此时笑着开口,“这两位公子没听过传闻也实属正常,毕竟是天子脚下,皇嗣行事哪能容得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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