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次碰壁,次次不改。
自从在五月岛相遇后, 他处处都考虑温禅,温禅自己心里跟明镜似的。
梁宴北很会照顾人,确切的说,是很会宠人。
但凡他把谁放在心尖上疼宠, 事无巨细,面面俱到,不论处于何种境地,他都能把人护得好好的。
前世温氏险些灭族, 温禅的至亲都被钟家人杀尽,鲜红的血染红了整座皇宫,唯有他一人被梁宴北救出。
那段岁月,受了巨大刺激的温禅觉得整个世界都分崩离析。
惧人,畏光,他变得如同惊弓之鸟,既懦弱又封闭,处在崩溃的边缘。
甚至连睡觉都成了奢侈事,一闭上眼睛,就是漫天的血色,狰狞的面孔,绝望的哭喊。
温禅一度寻死。
那时的梁宴北,不知在他身上用了多少耐心和包容。
战事紧急,时运不利,即便是再紧迫的情况下,梁宴北都以温柔的笑意对温禅,从没有过半句硬话,三餐同吃,夜晚同睡。
就算温禅歇斯底里的冲他大吼,砸光身边的所有东西,发狂得令所有人都不敢靠近,梁宴北还是轻柔的将他纳入怀中,温声安抚,并带他远离一切可以致伤的利器。
温禅作为皇族唯一留下的希望,自然身负重担,但他那副丝毫没有斗志,整日闷在绝望之中的模样,不知惹来多少流言蜚语,狼子野心。
可梁宴北压反寇,平流言,但凡有一点难听的话传出,他便严厉查办,查得便是死罪,万般求饶半点无用。
他雷厉风行,冷血果断,才致使温禅在光明的环境中,重燃新生。
当时,梁宴北对他说,“你是在为西凉上下的子民而战,为你逝去的骨血至亲而战,你不能倒下,亦不能害怕。”
在噩梦横行,恰似无边炼狱的黑暗中,梁宴北就是那一束穿破九重乌云的光明。
温禅的爱生于最腐烂最污浊的淤泥深渊,扎根心脏的最深处,若要拔除,只能将心脏挖出,让它停止跳动。
往后多年,温禅每每想到那时的光景,都像有一把裹着蜜小锤子敲着心头,又甜又痛。
温禅这么一想,就想远了,梁宴北见他突然走神,颇是好笑的伸出一根手指戳戳他的脑门,“你在想啥?”
他回过神,下意识摸摸被轻戳的地方,正想说话,抬头一看对面的唐一笑满眼揶揄。
只见他微微压低声音,“你们俩什么关系?”
温禅被他这一问,问得愣住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梁宴北身子往前压,同样低声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行,那我不问。”唐一笑耸肩,“接下来你们想往哪个方向查?”
“简单,你我分头去查。”梁宴北稍稍歪头,面上挑出一抹慵懒的笑,“我去查马耳草,沉郁草则交给你,明日一过,若你查不出个所以然,自己去跟姚孟平辩解吧。”
“辩解?”唐一笑摸着下巴,“我不喜欢跟人辩解。”
“那是你的事。”他道,“就算你把整个姚家都毒尽,我都没有半分异议。”
唐一笑听了这话,竟认真思考起来。
“这不太合适吧……”温禅在一旁突然出声。
梁宴北颇是奇怪,“你还与姚家人有交情?”
“我不是说那个。”他神色认真道,“同为被污蔑的人,我们好歹也因为此事忙活了一天,唐门岂有捡现成的道理?”
“我认为,这两种草都应该交由他们查。”
这样才公平。
唐一笑微一挑眉,刚想说话,就被唐沁抢了先。
“你放!”唐沁一张口就挑高了嗓门,两眉吊着,无端生出几分凶悍。
目光瞥至梁宴北,话刚出了一半,就硬生生让她咬住,瞬间降低至正常音量,“你放心,我们明日定然会将事情查清楚的。”
温禅笃定,她方才的第一句,绝对是“你放屁”这三个字。
不过这也算是自打碰见这姑娘以来,她出口的最接近正常人的话,所以温禅并不计较。
“马耳草……”唐沁又开口了。
颇有几分扭捏,“衙门周围有一片马耳草丛。”
温禅注意到她看了梁宴北一眼,而后飞速又低下眼,这既不是害羞,亦不是爱慕,是明明白白的敬畏。
他纳闷,心说这女魔头也有敬畏人的时候?敬畏的还是梁宴北?
难不成是因为梁宴北扭折了她一只胳膊的缘故?
“多谢提醒。”梁宴北此刻才觉得这姑娘看着顺眼多了,毫不客气的收下唐沁的好意后,起身要走。
唐一笑和唐沁不再说话,目送他走出门。
温禅也跟着起身,走到门槛处,他回头诧异的问道,“你们还坐着别人房间里干什么?”
我这主人都要走了,你们俩客人还坐得稳稳的?
逐客令下得如此明显,唐一笑不是个傻子,也不喜欢装傻充楞,站起来后脚跟着温禅出门。
站在门外,唐一笑突然叫住了温禅,对他道,“我有东西要给你。”
温禅有些迷茫,他与唐一笑统共就见过四次面。
第一次见面,唐一笑故意给他指歪路,害的他在匪窝里睡了一夜。
第二次见面,他浇了唐一笑一身水,并中了唐一笑的毒,打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喷嚏。
实在是想不出,他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温禅有些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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