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随晔笑了一笑,他要和之前截然不同。既然消失,就消失得彻彻底底毫无痕迹。等他再出现在他眼前,则是一鸣惊人。
没有什么回心转意,只有主动争取。
……
……
……
苍暮山的雪落了一轮又一轮,花开花谢了几个轮回,岁月便在这静好之间无声无息地流转,寂宁也依旧孤身一人待在山上。
几十年来,他未见过谢随晔一面,却偶尔会望着远处的梅林出神。
直到一日,他在居室假寐,甘佴突然冲进来对他说,谢随晔居然在短短的六十年间,一朝飞升成了神。此人从不向别人提起自己的凡名,只说自己是寂宁的徒弟。
这还不止,茗囿宫的宫主圆寂之后,有仙官极力举荐他。加上在几次征战之中,谢随晔都表现不俗,天帝十分惊于他的天赋与才能,也顺理成章地成了茗囿宫的新任宫主。
寂宁听闻,那几十年来一直波澜不惊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动容。
“他没死?”
“上神,你这未免也……”好歹也是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徒弟,明明知道谢随晔的实力,知道他不会死,可偏偏说这种话。
“不过,就算没死,也同我无关。”
甘佴深吸了一口气:“上神,他还说,您是他的师父,所以想请你去茗囿宫参与继任大典。”甘佴顿了顿,壮了壮胆,道,“上神,说实话我也不理解您当初为何要赶走他,他对你的一片赤诚我都看在眼里,虽说有时颇为顽劣了一些,但本心是好的。”
“哦?是吗。”
“当日我将他赶走,他定怀恨在心。此次借天帝之口,让我不好拒绝。他只是想告诉我,他已经不是以往那个平庸的凡人了,一宫之主高高在上风光无限,只是想让我后悔当日赶走他。”说完又冷冷低笑了一声。
“谢随晔从始至终对上神的真心,下官都看在眼里,您……为何对他这般……”话没说完,寂宁冰冷的眼光扫过来,甘佴打了一个寒颤,随即噤若寒蝉,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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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有七宫,分别镇守七样镇界之宝,羽啻宫则是守着初代凤凰一族皇后的一件银凤霓裳,而茗囿宫则是镇守的已圆寂上古之神羲和赠予仙侣琅嬛女君的子归木。
这子归木由日神羲和的心头血制成,有毁天灭地的效能,亦正亦邪,但是也从未有人见过。因为在琅嬛女君仙逝之后,子归木被一分为二,不翼而飞。
当时一众仙官都束手无策,羲和哪怕一滴血落入妖邪手中,都会成为一场惊涛骇浪的灾祸。最后有人秘密上书,说是可以守神物的名义开七宫。
这样一来,即可立天神之威,使众神对上古之神持敬畏之心,同时不骄矜忘本,又可警戒他族不要轻易打天界的主意,自然也不会有心去寻这失踪的神物。
天帝思索再三,采纳了,并叫人做了一块仿造品。知晓子归木失踪的人皆被秘密处决,甚至连继任的每一届宫主都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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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任大典之日,茗囿宫内钟鼓声不断,
其余六宫宫主须得到齐,依次比肩而坐。
顾宴祈坐在一旁的席位上,优哉游哉地拿着小折扇扇风,装模作样地打量了一圈茗囿宫的仙娥,个个恭恭敬敬面色严肃,还都穿一身白衣,只是在发髻上戴了一根梅花状的木簪。适应了羽啻宫的花红柳绿,这一道道的白,看得他着实眼疼得很。
不过倒有一人,和这白倒是相得益彰。
他偷偷抬起头,瞄了一眼高台之上,席位在宫主左侧的寂宁。
他倒是气定神闲,轻抿茶盏,似乎自己是被请来喝茶一般若无其事,也不和其他人一般心焦谢随晔何时来。
果真是寒山所生,骨子里都透着一股冷傲。
“咚——咚——咚——”
三鸣钟声之后,殿内喧嚣戛然而止。
“迎茗囿宫宫主,重日神君。”
继而,谢随晔披着晨光,从殿外款款踱步而来。
火红色的牡丹长袍妖冶夺目,金丝银线勾勒出瑰丽的图腾,青丝未绾未系披散在身后,光滑顺垂如同上好的丝缎。头戴金冠,上面的花纹雕镂得极其繁复。
弯弯叶眉之下是一双勾魂摄魄的深褐色瑰丽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挑,更增添撩人风情。朱唇轻抿,似笑非笑。肌肤白皙胜雪,似微微散发着银白莹光。
美艳不可方物。
顾宴祈更是惊得下巴都差点掉玉石案台上。
他记得那日在百花宴上,第一次见到谢随晔也是一袭红衣,不过远没有这般妖冶绮丽。眼睛里还有着少年的一份无邪与赤诚,还有初来乍到无所适从的一份惴惴不安。他当时就注意到了他的容颜,桃花眼极其勾人,若是女子,怕是会成魅惑三界的祸害。
但他未曾料到,装扮一番,竟会是如此摄人心魄。
思绪停留了片刻,目光却扫过台上的寂宁。
然而他没有想到,寂宁右手紧紧地攥住茶盏,似乎要把那茶盏捏碎。眉头紧锁,紧紧地咬住下唇,整个人似乎竭力在忍耐什么东西。整个人还在微微发抖,似乎是看见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亦或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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