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宋律的术法在身,两人都是身轻如燕,很快抵达了那个人的居所。
那个人的居所在距见狸集不远的地方,见狸集这些日子都该是热闹无比,然而这个草庐在丛山之内,树木掩映之中,却是分外的僻静。
宋律敲了敲那木门,见无人应声,等了片刻,将木门推开,这个草庐内部比云浮派给穆星河的经济适用房都简陋许多,放眼望去不过一个木床而已。
穆星河打量着这里,瞧着才发现在床边的地面上还有个窟窿,不知道那有什么奥妙。他还在奇怪,忽然有个脑袋从那窟窿里钻出来,头发乱糟糟的,脸上灰扑扑的几乎不辨五官,只有那双眼睛,明亮如同月下的清泉。
那人瞧了他们一眼,似乎也没半点意外,语气还是有点漫不经心的:“啊,我下面有点忙,不方便接待,你们跟我下去给我搭把手。”那是属于少女的出谷黄莺一般的声音,但她的行为毫不少女,只冒了个头,说着话她又不见了。
宋律似乎对这样的境况见怪不怪,“嗯”了一声,示意穆星河跟着他,走到了窟窿前。
那窟窿原来是挂着一个梯子,通向的是地下室。这个地下室却是比房间要宽敞许多,放着一排各式各样的鼎。宋律的朋友蹲在一个炉子面前,有青色的火焰在其上燃烧,火焰之中依稀可以看到一面小旗在里边翻滚。
“这就是你前些日子受委托做的雷火天日旗?”宋律看了一眼,问道。
“那个我已经做好了,我见这个法器制法很有意思,便仿照制法,想要祭炼出至阳至刚的纯阳天日旗,”对方摇了摇头,道,“只不过材料上我还有些犹豫,你来了正好,你们云浮派对这些灵物自有见解,你来陪我辨上一辨。”
她又看了看穆星河,道:“那个小朋友,你来看着这火,维持在这般模样即可,小了就加点风,大了还是加点风。”
她说着也不管穆星河了,拉着宋律就去看她那些材料,宋律的声音随着她的脚步一路远去。
“那是我门中师弟,名叫穆星河……”
“欸,不管那些了,你先跟我去看看。”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小,穆星河瞧着那青色的火焰,觉得尤为神奇。练气期的主要目标还是修炼自身真气,炼器炼药都是凝脉之后的事情,因此他先前看到那些内容不过是草草看过几眼,知道有那么一回事。如今看着个翻腾在火焰之中的法宝,感觉分外新鲜。
那火焰似乎一直恒定地保持着一个大小,并不需要他多费心。穆星河其实从书上看到过,炼器的高手可以将火焰控制在一个状态许久,根本不需要别人去照看,那姑娘说叫他看,也不过是不方便让他跟着过去,又怕他一个人在这里手足无措罢了。
穆星河百无聊赖,有一刻很有冲动加一道小小的小清风诀进去,看那会是什么模样,但想到这并不是他自己的东西,终究遏制住了这恶魔般的冲动。
过了许久,那两人才回来。
女子手捧玉瓶,走到火焰面前,穆星河很识趣地让开,只见女子拔出玉塞,将瓶子微微倾斜——那瓶子盛的竟然是些水一样的液体。
甚至在水中还隐约有着冰晶一样的物质含于其中,冰寒之意即便是隔着三五步的穆星河都能感受出来。
在穆星河看来,她只是将玉瓶倾斜了一下,可那些液体却如有意志一般,分毫不差地落在火焰中的旗面之上,将旗面紧紧包裹起来。
须臾之间,火焰忽然大盛,有灼烈的光芒凝聚在小旗的周围。
女子目视着蓬勃火焰中翻滚的小旗,那火焰似乎也落在了她的眼瞳中,这神情穆星河很熟悉——他在练剑的钟子津身上看到过,在刻符阵的谢芜村身上也看到过,甚或许别人也在他身上看到过,那是一个人在专注于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的时候才有的神情。便连那张脏兮兮的不辨五官的脸都有种异样好看的神采。
女子自语道:“孤阳不生,孤阴不长……果然是它!”
女子轻轻舒了一口气,终于是笑了。
她将玉瓶放在一边,忽地看向了穆星河,她张了张口,穆星河能察觉出一种微妙的局促来,然而这局促又很快地消失了,她说:“是这样的。”
穆星河静静地等候着她的下文。
“我想请人替我去一趟玉泉谷,替我寻一样东西。玉泉谷是一处隐秘之地,每七年一开,只现世七日,七日之后复又消失于世。这个地方的人,进去的多,出去的少,但七年后玉泉谷再次现世时,后来进去的人,却也没有再见过之前消失的人了。但即使如此,练气期、凝脉期的修真者依然不断前去玉泉谷,因为玉泉谷里生长不少奇花异草,许多都是制造突破到凝脉期或者突破到炼魂期丹药的宝物。”
穆星河“咦”了一声,问道:“既然如此,前往玉泉谷的应当都是练气期或凝脉期的人,前辈要去取物,岂不是轻而易举?”
女子瞪了一眼穆星河:“我什么身份的人,要跟你们这些小后辈抢东西?”
宋律只是在一旁笑,不说话。
于是女子又瞪了一眼宋律,宋律依然是温温和和地保持着微笑,女子叹了口气,道:“好啦,实话说,我是打不过他们的。我不擅长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也没那种胆量长时间跟那些人打交道。”
她指着那一排鼎,那恒定燃烧着的火焰,那些琳琅满目的材料,神情中有一丝骄傲之色,道:“我确实打不过任何人,也不喜欢和任何不熟的人说话,但我能凭我这手炼器本事,让他们有求与我,换取我想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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