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离瞧见此时境况竟不在他掌控之中, 终究是停下了动作。
那一刹那无数黑气涌于他的右手之中,为他的右手覆上一层铁灰似的颜色。而覆上去那一瞬间,又有几丝红色的流光涌动。
钟子津看着不对,几乎是立刻就前去阻止,然而蔺离此刻心念已决,再不如方才一般瞻前顾后左右为难,左手一张,一只血色大鸟带着至为精纯的真气,向钟子津扑去。
钟子津下意识后翻躲避,可那大鸟带着的真气远在他的体型之外,大鸟翅膀之下气息血腥的厉风扫过,纵然是钟子津这样的修为,都要动作不稳,为卸除力道不得不退出很远。
站定之后,钟子津的面色是煞白的,他如此小心,竟然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蔺离忽地轻叹一口气,带着几分讥讽,慢悠悠道:“你们当真以为我只有这点本事?——我原想正事做完再收拾你们这些杂碎,可惜你们是自己一意寻死。”
他说话间,无数凌厉的气息朝他们压了过来,穆星河心跳骤然加快,手几不可见地在颤抖。——这原来才是结魄期强者的力量!
蔺离手上真气还在运转,甚至还有后招!
然而此时,忽然有一道火墙从地面升起,阻挡在钟子津的面前。
穆星河循着真气的轨迹望过去,只见他们来时的山道上,微茫的晨光之中,有那么一个人,一身红衣,分外显眼。
穆星河轻轻舒出一口气,笑道:“这位大哥,你怎么来了?”
那人却不理会穆星河,冷漠道:“分明是你故意留下痕迹叫我无事寻来,何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穆星河嘿嘿一笑,还待说些什么,却忽地感受到周围的气息开始四处流动。
这样的气息流动他之前也有感受过。
如此危险的时候,穆星河的选择竟然是一只一只地把自己的式神收回去。
与此同时,天地的气息在不断涌流,土地上升,水面下降,山峦凸出,沟壑填平,四面景色在不断变幻。
不知不觉中,七日已到,此刻这般变化只说明一点——是要开谷了!
蔺离却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一张符纸朝他们掷来,钟子津反应十分之快,一剑就将符纸划破,那符纸被划破竟没有因此失效,而是爆裂开来,猩红色的粉尘弥漫在他们之间。
蔺离的面容已经看不明晰,只隐约听到他低低地笑了:“原来你们这样做是在拖延时间,以为开谷了,出了外面了我便不敢杀你们?笑话。”
是了,在外边,蔺离若是动手了,便是以大欺小,更是落了魔宗弟子伤害名门正宗的口实。只不过蔺离既然是魔门中人,又怎会在乎这些?爱杀便杀,后果日后再论!
穆星河一手按住了心脏,威压之下,他的心脏一直在砰砰跳个不停,怎么也抑制不下来,但是他此刻依然保持着微笑,语气中也有几分愉悦的笑意,他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一颗小虎牙,带着分外的恶意:“不是的,我们正是为了拖延到出谷,去方便杀你。”
天光已是破晓。
暮春天气,清晨还带着点微凉,微弱的光线穿越不断变幻的景色照过来。
初时穆星河还能看到水泽之中升起的薄烟,听到林中异兽因为变动而发出的低吼,然而片刻之后,四周风景急剧变化,只有那猩红色粉尘越发浓郁,裹挟着粉尘之中的人们去往不知何处。
即便如此,穆星河也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他看着周围疯狂闪过的溪流与树木,山谷与草地,心下忽然有了个猜测——这大约是个与咫尺千里符差不多的传送之术,无怪乎蔺离当时还不慌不忙身在玉泉谷深处,原来他也是有依仗在身。
这人打算连带着他们一起出谷,看样子其实已经是杀意已决。
穆星河还在思考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却忽然眼前一黑,然而不过弹指之间,他的眼前已是重放光明。从所见的植物类型、灵气密度判断,他们已然是出了玉泉谷。
如此高效的出手,这一次的传送应当来自师夷光。
穆星河举目四望,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他和钟子津,也包括蔺离和那群半死不活的焚天宫门下,甚至是后来来到的那位红衣大哥也被传送到了这里。
而这附近竟然人很多。带着晨雾的树林里、平地中影影绰绰地可以看见许多人,或站或坐的,看不明晰。他们被这忽然的变化惊动了下,反应却没有太大,好像早有料及,约莫是前来接引出谷之人,或者是单纯看看热闹的,总而言之,至少是知道玉泉谷的事前来等着的。
而不出片刻,穆星河身边又出现了两道人影,一个身着红衣,跌坐于地,有些茫然地看着周遭,另一个手持巨剑,原本是闭目养神的,此刻忽逢变故,微微睁开眼睛,神情有些疲倦。
那正是穆星河问师夷光要的红衣少年和夏胜衣。
红衣少年看着周围,几乎是立刻跳了起来,指着穆星河道:“你你你你——用了什么妖法!我要回去告诉我父亲和兄长!”
穆星河一直在观察着四处情况,见蔺离因为这意料之外的变化稍有分神,自己也微微放松下来,趁机恢复。他听到红衣少年的话,不由瞥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另一个人,回道:“我我我我才不怕你告状呢。”
少年这才发现他所提到的另外一个人也在附近,顿时梗住,说话时已带了几分鼻音:“……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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