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子津过了一会才看到温行泽,身体僵了僵,而后拉出一个笑来:“师兄原来你也在。”
温行泽怔了怔,招呼他过来一起,钟子津手脚僵硬神色古怪地站了过来,穆星河终于明白温行泽为什么选择避开他了——这种肉眼可见的不自然,看不出来那才是傻子!
穆星河看向钟子津,笑道:“我不记得瀛洲离云浮有那么近。”
钟子津好像终于才缓过来,拍了拍胸口:“那是,我可是到隔壁求了那些鼻子翘上天的人好久开的法阵啊。”
因为此处是审判之所,因此钟子津并没有多说话,同温行泽站在一道等待上方之人的裁决。
而在那几道证明和穆星河的自证之下,最坏的结果应当也不过是再到问心崖关上几年。
沈文哲并未说话,谢春荣微笑着问那名老者:“长老意下如何?”
老者一直皱着眉,盯着桌上那碧色信笺,思索良久,方才开口道:“……我知此人行事虽然古怪,但心性不怀,更有道修之才。但是,云浮已经有过一个沈岫了。一个沈岫,已经叫云浮落人口实,今日更有人怀疑云浮弟子与沈岫勾结,他若继续留在云浮,云浮可还能支撑得住这份名声?可还能承受得住未来的变化?”
他说话的时候并不愤怒,但或许正是这样平静而低沉的言语,能够像巨石一样沉沉落在人们心上。
是的,其实那些宗门规矩,那些流言蜚语,不过是一些稻草,压住的是云浮派这一头骆驼。
谢春荣收起了微笑,放下了手中的扇子,缓缓站起来。
她看着穆星河,问道:“穆星河,你自己想要留在云浮派吗?”
其实从来没有人问过穆星河这个问题。他一来这里他就是云浮弟子,一片茫然的时候,系统也是叫他进入内门,去继续做云浮弟子。在之后他稍微明白情况的时候,却知道了云浮还算合适他,给予了他很好很好的宽容,于情于理他都不能无故离开。
云浮弟子的身份给过他很多便利,也给了他许多无形的束缚,但他从来没有得到过选择的机会。
而今,却有人问他,他自己愿意吗?
他的画风的确与云浮不太般配,他也能明白云浮有了沈岫之后,就很难再次承受这样的不安全因素。
更何况,他如今已经隐隐约约能感受到自己的不安全因素何在。云浮待他不薄,他的确不应该拖累云浮。
但他是穆星河。
他抬起头来,看向谢春荣,眼里有光:“我想要留在云浮。”
他想他或许比他想象的更喜欢这个地方,他喜欢云浮满山的高树,喜欢山巅上的云海,喜欢云镜台的雪,喜欢有着高手坐镇、藏着无数密宝的独秀楼,喜欢那些用轻盈而愉快的语气谈论着术法的前辈,喜欢那些习惯各人自扫门前雪的同门,喜欢毫不掩饰袒护自己弟子却在外人面前回护他的首座,喜欢在长庚殿上烤火的掌门。
喜欢这个被人以许多心血维护着的、一代代传承着的云浮派。
“好,”谢春荣秀眉一扬,迎着穆星河与长老的目光,显出几分飞扬的意气来,“那便如你所愿。”
老者愕然,惊得拍断了椅子的扶手。
谢春荣慢慢走过去,俯身拾起那被击断的扶手,指上真气流动,那扶手竟然接了回去,甚至看不出半点破损的痕迹,她抬头凝视着老者,语气竟有几分柔软,她缓缓道:“师叔……当初……你在炼魂之境,为了护佑我们强行献祭本命法宝,结成下品金丹,我们是如此一路被你护佑过来,如今云浮也是一直这样过来的,他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你——”在谢春荣的话语之后,老者好似失去了方才那些吹胡子瞪眼的力气,僵持了片刻,终究不敌谢春荣的目光,低低叹息道,“我是老了,老得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外形,此生修为无望再有进境,徒然等死罢了。而你们是以自己的实力修成的金丹,正值盛年,云浮的未来是你们的,随便你们怎么折腾吧。”
说着他已然招呼着人要起来,谢春荣过去搀住他,却是看向穆星河:“既然你要留在云浮,那么,即使外边风声四起,云浮还是能佑你安宁。只是之后你必须在明年的内门比试中脱颖而出,去往论道大会,用你自己的表现,证明你并非如流言所述,证明云浮并不是在收容恶徒!”
穆星河知道论道大会是什么,那是天下诸多宗门派出自己出色的弟子参与比试的盛会,当年的沈岫在论道大会上拔得头筹,名动四方,而今后,他也需要用自己的实力来给众人看看,穆星河会是怎么样的人。
他明白内门比试定然高手众多,更明白论道大会不是自己说去就去,也不是自己说赢就赢的。
但此刻,他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干干脆脆地应道:“好!”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在这常年阴霾的冬季里,这个早晨,有千里朝阳,万丈晨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唐宋元明清的地雷~
各位冬至愉快OWO这一章是不是很肥,加到晚餐能不能吃饱呢?
第155章 人在云浮
穆星河在晒太阳。
自打他回云浮以后, 就没有几天的好天气, 今日却是难得地出了太阳。阳光不如何炽热, 却依然有着暖融融的温度,刚刚好。
云浮没有把他逐出宗门,但依然还是罪责难免, 该思的过还是得思,云浮甚至还把他的贡献点都给一并清空了,实在是叫人痛苦又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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