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羽君气息浮动,但显然方才那个交手中,朱槿的伤势更重。她被墨羽君一手掐住脖子抬了起来。
那个女孩双脚悬空,长长黑发落着许多破碎的花瓣,她并没有挣扎,只是微微歪着头看着墨羽君,只有那浮上一点青紫的面色才显出她如今的状态十分糟糕。
墨羽君怒极反笑,轻声道:“当日你被我收服,就该知道,你永远不会是我的对手,弱肉强食,你不能打败我,便该永远听命与我。”
朱槿怔怔看着墨羽君,那双黑漆漆的眼眸里却流动着一丝奇异的神采。
她笑了。
墨羽君手中却已经不是朱槿的脖颈,而是植物的枝干,而朱槿那一身红衣也结成了无数的红花,绽放在乱石之间——
不可能!朱槿不可能能够以替身术法挣脱开来!
除非——除非她要放弃自己的本体!
但脱离自己的本体,对一个妖灵而言,岂非等同于死?
那个女孩重新出现在他们视线之中的时候仍旧是那红衣黑发雪肤的模样,但身体已经如同泡沫一般缥缈,缓缓走在开满血色繁华的乱石中,走向那看不到底的洞穴之中。
她临死前想帮墨羽君解开屏障?怎么可能!
朱槿走入屏障之中,魔气包裹住了她,她的视野越发模糊。
她其实不太清楚她真正来到世界多久了,长久以来她都几乎没有意识,大概在这一两年之中意识才越发清晰,知道了吃饱的滋味,知道了杀人的感觉,知道了……何谓不自由。
带她来到世上的人叫谢芜村,那是个再糟糕不过的引领者,什么都没有教过她,也只会自说自话。
然而这个人终究是以他的一生叫她去感受了一种对自由的渴求,大概有些冲动,有些愚蠢,带来的结果很糟,但总是不顾一切的、死也愿意的。
生存着的时候是不自由的,那么走向生存的反面的时候,是否也能走向不自由的反面?
“我好饿呀……”
她的意识湮灭之前轻声说了这样的一句话,但是不会再有人甘愿以血肉饲养她。
当朱槿的身影彻底消失的时候,妖气冲天而出,莫寻能感受到附近海域的生物都一阵骚动,而近处,那道屏障也同时打开,莫寻可以看见那隐藏的洞穴里有一张黑气氤氲、白骨聚成的牌子,那应当正是师尊所求之物。
然而此时,洞穴更深处,却是有万分浓郁的、带着尘埃与仇怨气息的魔气海潮一般向他涌来,此刻地动山摇,他完全无法站稳,墨羽君抢前一步,拿走牌子,却被那含着无尽威压的魔气所镇压,跪倒于地,面色一片苍白。
莫寻心跳都几乎止息。
他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威压之感了,但这一刻他终于明白朱槿那将近于送死的举动——
这里隐藏的不仅仅是一个魔宗秘宝,更有可能是沉睡着一个大魔头!
朱槿以自毁带来的浓郁妖气惊醒那个沉睡的魔物,意图让魔物愤怒之下杀死他们!
近了,近了,莫寻能听闻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好像从地底踩向他的心头。
他知道他应该逃走,此时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动弹——这便是压制!
莫寻担忧地看了墨羽君一眼,他原本应当可以逃跑,但方才与朱槿纠缠,力量应当大受损伤!
然而此时墨羽君却是一把捞起他,以血结印,一个匣子模样的法宝唤出,两人被收入法宝之中,灵气却瞬间飘散到千里之外。
片刻之后,有人将那失去灵气的匣子踩得粉碎。
“可恨。聒噪的渣滓。”那个人说。
那个人缓缓转过头去,目光沉凝:“哈……讨人厌的气息。太熟悉了、太熟悉了、令人恶心。”
他缓缓走出乱石之外,走向岛上另一处有人的方向。
第190章 牵连因果
地面不断震荡, 最后慢慢平静了下来, 然而钟子津面色却越发凝重:“我有种很不好的感觉……有不得了的东西来了。”
纵使穆星河的感觉没有钟子津敏锐, 此刻因为那种叫人无法呼吸的威压之力,他也能明白,来者的确不善。
这并不是最糟糕的状况。
当他们感受到那一阵地动山摇和冲天妖气之后, 就已经决定离岛,然而当他们走到岸边,却发觉这个岛屿四周都被黑沉沉的雾气所笼罩, 雾气结成某种结界,但凡往外一步都会被弹回,而他们试图以术法破解的时候,术法却是悠悠地穿过了结界, 黑雾一如往常。
他们是被困在了这荒岛上, 再想不出办法,他们就要不得不去面对那个带着无边威压的可怕之物了。
穆星河感受着那股气息,这种威压之力,怎么说都是在金丹或者以上,他和温行泽不过结魄期,钟子津和那名跟随温行泽而来的两仪宫弟子只有凝脉期, 跨了两三个境界, 如何对抗那样的强者?
温行泽往前几步,抬起头来, 却见远处乱石如同灰鸦乱飞,面色煞白:“不好, 阵法被毁,此处已经再无依仗!”
他们此刻已是退也不得避也不得,穆星河寻思片刻,面上的笑意终究是慢慢散去了,他从袖中掏出一张符篆,递交给已经面色发白的两仪宫弟子。
“这是咫尺千里符,”他把符篆塞到少年手中,“我知道你们两仪宫势大,来的高手也不少,你身上也必然有传讯手段,我们尽量拖延时间,请你离去寻求两仪宫的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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