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星河本有心带钟子津体会一番京城最后的繁华,但看左相的派头,少不得会同朱衣使交手一番,穆星河不愿意做被殃及的池鱼。
穆星河的预料是正确的,左相和朱衣使果真打起来了,据传左相负皇命捉拿叛逆,朱衣使怎么可能束手就擒。只不过左相本身没有兵马,此时带着兵马,不知是皇上的任命还是极乐宫的伪装?
外边一片兵荒马乱,穆星河关起门来,装良民,什么都不管。
今日赌坊不开门,管事可以早早来候命。他又带了一本小册子过来,穆星河随手翻了翻,笑了:“今天估计统计不过来了,皇城司和左相把整个京城搞得天翻地覆,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明日赌坊也不必开了,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若是有缘,此次京城变故后会有人把你们找回来的。”
管事显现出一些犹疑之色。
穆星河语气更强硬了一些:“我是少主,父亲归来之前,我的话就是命令。不要看今日赌坊安然无恙,覆巢之下无完卵,还不如各自放一条生路……保不准,皇帝的圣光照耀天下,我们都可以没事呢?”
他说到最后都笑了出来,怕是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话。
穆星河端出少主的派头,管事只好低头听命。
管事离去之前,穆星河下了最后一道命令:“但是,在外边的耳目眼线,尽可能用一切方式把一切我感兴趣的信息传给我,至少是今夜,不能错过一件事。”
因为这道命令,这一夜穆星河注定不能安然度过。
钟子津很快反应过来:“这样定然有不少人来府上,且这般走动必将叫人注意。”
“你要辛苦了啊。”穆星河大喇喇靠着钟子津,手上举着地图,在京城边缘划了一道又一道。
因为今日的事情,穆星河的身份很难瞒得住了,就像他察觉到染烟身份前往红袖楼一探一样,自然会有人想吃他这一块肥肉。
然而钟子津却是一拭剑锋,微微抬起头来,不知是剑光,还是夕阳,映得他的眼眸分外明亮,分外璀璨。
“好啊,我拭剑以待。”
白鸽飞入房中,为穆星河带来了第一个消息。
左相与朱衣使两败俱伤,朱衣使主动言和。对江湖人的围剿追杀告一段落。
纸条落在地上的时候,穆星河闻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那只白鸽的翅膀被一剑削断,血腥气像雾一样落到他面前。
然后他看见了一把刀。
来得很快,映着日落的光线。
“女人的话真的不能信,还说多个朋友多条路,转身就把我卖了。”穆星河笑着叹了口气。
穆星河没有动。
因为有一把剑护在他的面前。
精钢长剑,很朴素,也没有任何特殊的冶炼技巧,只是一把剑而已。
但是一个强大的剑客,足以化腐朽为神奇。
刀意是刚猛暴烈的刀意,纵横捭阖,劈砍之间带动浊重风声,可以想象它落下必定会劈骨见血。
剑走轻灵,却从未失却锐气,面对如此势重之狂刀,它竟未曾退却一分。一剑生出万千种变化,势若暴风中的海潮,一浪接着一浪,刀客一身猛力,竟然在这一剑的压制之下,步步退却,最后他拄着剑,面色惨白。
“……这里,竟有此等剑客!”
钟子津的面色平静,他眼中好似只有他面前的剑。剑光冰冷,他的眼眸沉寂如暗夜里的海。
“得罪了。”
海潮随着他的话语止息。
穆星河过去捡起来袭者身体化成的几瓶丹药,地面还落下两个护手,穆星河试了一下,只觉得手臂生出十分力量,他随手一折,石椅的一角竟然轻松被他捏碎。
“……惹。”穆星河觉得这样十分不优雅,不符合道修的仙人形象,转头就把护手递给钟子津。
那人死了还留下了一个玉佩,穆星河捏在掌心,玉佩带有些许灵气,但是仔细探寻,却不像那个护手一样能令人产生清晰可感的变化。
穆星河研究片刻,一无所获,只好放下招手引来小厮:“帮我在院中点灯,今夜我要好生待客。”
院中灯烛亮起,穆星河懒洋洋坐在椅子上品茶,夜晚的凉意降下,今夜乌云遮蔽了月亮,偶尔才会看到那半月从乌云中飘出,树木的影子黑森森,微风簌簌,偶尔有小花落下,被穆星河信手拂开。
钟子津站在树的阴影里,他是全神戒备的神态,一直沉默着,但是那双眼迎着灯烛光,分外明亮,燃烧着战意。
这一夜来信有许多,来人亦有许多。
甚至有谨慎的人,先行派遣自己的手下来探路,地面一片尸体,满是血腥。
穆星河一直没有出手,钟子津久战之下,却不见疲色,血溅上他的脸,他却无心擦拭,只是以手拭去剑上的血迹。
穆星河还在看着钟子津,钟子津却抬起头来,穆星河顺着他目光看去,有一个灰色的身影越墙而来,落在自己的身前。而钟子津却是更先一步出剑挡在他的面前。
灰衣人瑟瑟发抖,抬眼望过去,而后在剑光胁迫下快速说道:“少主,我是来报信的!今夜皇上大宴群臣!”
“大宴群臣?”穆星河拿起桌上酒杯,没有喝,只是手指时不时在杯上敲打着。
今日有什么由头去宴请群臣?莫不成还是为朱衣使和左相握手言和,实在好笑。若说是动手,那却是很简单有效,于是,便连皇帝也是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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