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满眼都是雨雾,竟然片刻间不可视物!
雨点弹到树上,树木倾倒之势更甚!
而他挽了个剑花,在碎玉乱琼之中,却是迎着万千剑气而上!
人们终于真正意义上看到了那个剑客的剑招。
太快了,实在太快了。
追溯他们目力的极致都只能勉强看到那剑影的踪迹,他只有一人一剑,却凭借着这一剑,将万千真气齐齐斩碎,而剑影终于归于剑的本身之时,那剑竟是生生与那千钧一剑交击!
那一剑饱含了势与力,快剑如何与它争锋?!
可快剑接下了。
他不仅仅只是为了接下。
接下那一剑,是为宣告他的战斗刚刚开始。
只见那快剑绵绵如同流水,每一招式却相互呼应着,压制之力如同海中浪潮般叫人完全没有呼吸余地。
剑是急雨!
在那只余下些许残影的剑招之中,却是有海潮随之升起,在海潮之上,更隐隐约约升起了一轮明月,照亮剑客的面容。
英俊而冷冽,有着一双漆黑的眼睛。
明月降下,风雨稍歇。
“承让了。”
剑客还剑回鞘,拾起地上的斗笠,戴在头上,不曾理会那些恭贺和讨教之声,独自往山深处走去。
一道语声拦住了他的去路。
“真难得见到你你不是在卖身的,”那声音带着惯常的笑意,显得懒洋洋的,“我们的钟子津出息了啊。”
于是剑客那些冷峻之色就像薄冰一般纷纷从他年轻的面容里碎裂,笑容是毫不掩饰、也无法掩饰的惊喜:“好你个穆星河,怎么舍得回来了?”
穆星河的面容有些疲惫,他已经坐在钟子津的居室之中,就着灯火有一下没一下地给钟子津消去身上的湿气。
钟子津到了现在还是对术法不太感冒,随便就拿了块布,擦拭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这个剑客这些年名声极盛,人们都说他冷面无情,心中只有冰冷的剑,而剑影之下无人可还,可灯火里他依稀还是当年那个直愣愣喊着卖身的小少年。
“这些年我还上过云浮几遍,就是怕你死在外头,开始你们云浮派的人还不给我看,烦得很!”钟子津松散地披着外袍,头发也垂散下来,口上喋喋不休地,“结果还是我软磨硬泡,给我看了,就每隔一阵我都要去确认下你有没有被云浮除名,他们都认得我了!诶,灵犀界之外,就不能传信了是吗?”
穆星河想了想,思忖道:“好像是的,金丹的大佬才能隔空传信,而且也不能对金丹以下的传信。”
“算了算了,”钟子津把布帛放到一边,坐了下来,望着穆星河,“怎么样,你这一百多年,还好吗?”
“原来这边是一百多年了吗?论道大会……将近一百二十?一百八十?”穆星河避过了他原先的问话,说道,“我也是费了些周折回来的,恰好在三岛左近,便顺便来看看,听说你最近战无不胜?当年结魄期论道大会魁首?传说中的炼魂期剑修第一人?怪不得剑都换了啊!”
桌上放置着方才钟子津用的的剑,那把剑十分朴素,除了剑鞘雕刻了些花纹,便再无花巧之处,甚至是剑鞘末端有些破损,硬生生用白布条缠着,维持剑鞘的稳定,再也不是那把闪瞎狗眼的黄金大宝剑了。
钟子津听得出他言语里的促狭,挠了挠头,回答得还是很认真:“其实只是觉得,剑道在心中,拘泥于剑的外形、剑的质素其实于剑心都是累赘,既然如此,不如抛下这些无用之想,怎么顺手怎么用。”
穆星河于是眼神就变得慈爱起来:“津,你长大了。”
“你好恶心!”钟子津吓得往后跳了一跳。
钟子津怒斥穆星河之后,很快又忘记这件事情,他兴致勃勃从储物袋掏出两把剑,一把还是他那黄金大宝剑,一把就过分了,是个树枝随便削的,只能说有点剑的形状的东西。
钟子津脸上还颇有自得之色,仰头道:“因为不是每个人都会应战的,因此我还准备了两把剑。这把十方寂灭剑呢,就是有些高手,不太自信,骗骗他,这把灭却天邪剑呢,就是有些高手,看不上我,我以它作为武器,就能顺利引起高手的注意。”
穆星河望着那个粗糙的被名为“灭却天邪剑”的东西,目光颇为复杂,口中却说道:“人家那树枝做武器的都是绝世高手,你也不怕高手看你这个剑把你打得落花流水。”
钟子津便笑得十分灿烂:“那我赚到了啊,总之,有人跟我比试,只要水平没有太低,那什么人都不错。”
穆星河微微垂下眼来,他还很清晰地记得当初钟子津是为何配那样的剑,也因此,能明白如今钟子津为何能走到这样的一个地位。而他当初是与钟子津一样的人,甚至比钟子津更乐于挑战。
他很快问起了别的事情:“我也是刚来到这个岛就撞见了你,你来论道大会,是哪位前辈带你来啊?”
钟子津的动作顿住,眼睛都慢慢变得黯淡下去,默然片刻之后才说道:“瀛洲剑派……情况不是很好,你也知道,剑派的许多前辈看上去都年纪挺大了,他们成道晚,后来又屡屡经历意外,纷纷殒灭。师父是习惯漂泊的人,而今也只能镇守宗门,于是这一年论道大会,剑派也只有我一个人来。”
“啊……”穆星河有些意外,感叹了一会,又问道,“那小温师兄呢?是你打败了他才来,还是他自愿留下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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