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盯着那条线看了几分钟,默不作声的又倒了杯特制饮料,他有一种预感,这可能是一场我与病患比命长的竞争。
他晃悠着手,调出了思维模拟器模拟的郑星洲的情绪,不负所望,一片稳定的绿色,这表明对方不仅感觉很舒适,在零星的几个黄色的小点,还透露出他偶尔觉得……有趣?
张老慢吞吞的喝完饮料,关掉了这两个机器的数据,调出了新的数据,在不出所料的感觉里,将这一长串比普通人还正常的脑内数据看完了。
如果拿前几天见到的那个郑星洲所做的数据来说,对方是个不折不扣的患者,但今天这位的数据,完美得能拿出去做正常人的样本。
张老歪着头看了几秒,换了个方向又歪着头看了几秒,最后索性眼不见心不烦一转椅子,移动到了屏幕前,盯着郑星洲的表情发呆。
屏幕里的场景很平凡,郑星洲身上也未见束缚,手脚俱全……
张老这么感叹是有原因的,郑星洲身后呈扇形站了一溜的人,这一溜的数量大于5,全方位的包围了他,就给郑星洲前方留了个空间,方便张老他们跟他谈话。
这昭示了公爵愤怒的监视和控制。
张老盯着那张几乎没有变化的脸走了神,手指轻轻一动,在星卡屏幕上点出了一个新的文档。
公爵心理状况研究文档。
然后简直文思泉涌,一不留神打了一长串新的判断和结论,他左右看了眼,确定安全,才欣赏起了自己的杰作。
这是一种很正常的行为,尤其在仲煜城的心理状况也很有意思的情况下,你很难阻止见猎心喜的心理医生在不违反保密条例的情况下,自己分析着玩。
张老很确定何老肯定也有这么一份文档。虽然他们不会彼此分享和交流,这违反了他们的职业道德,但是不妨碍他们心有灵犀的对视。
而且这么说虽然不太好,但其实……
他对公爵的分析比那位病患的分析多且准确。
比如说公爵的心理阴影导致的对爱情的退缩和恐惧,进而导致他和郑星洲关系畸变……当然凭良心讲,这主要是郑星洲精神分裂的错。
公爵的问题就占了一小部分。
而有意思的是,从因为他的退缩导致的郑星洲人格分裂,这里存疑,根据目前毫无进展的情况来说,对方的人格分裂大概率不是单纯的因为公爵的拒绝。
但当他接受了郑星洲之后,他的心理阴影又进一步催化出了另一个状况,即,他不愿意接受一个分裂的郑星洲。
这进而导致,郑星洲的精神分裂状况不稳定,至少根据他们对第三个人格所作出的检测结果来说,对方喜欢公爵,但是没有得到公爵的回复。
当然病情复杂的另一个成因是,公爵掩盖了一部分的事实,没有告诉他们。
一个心理医生连具体的情况都不知悉,这大大的加大了他们的治疗难度。
张老又倒了杯特制饮料,想,所以这不能怪他们一直做背景板啊,实在是难度太大。
而且好不容易根据第三个人格的检测数据,确定了一份治疗方案,转头公爵把难度系数直达天花板的主人格送回来了。
我的天,我就不该接下这个病人。
张老嘀咕了句,瞥了眼屏幕,见何老起身离开了房间,忙把杯子扔进了垃圾处理器里,手下一动,又将椅子转回了郑星洲的数据前,对着堪称完美的数据沉思。
何老神情不太好,走路的步伐却慢很多,他没急着回去和张老沟通,而是慢悠悠的走到门口,对身后小心翼翼护送他回来的侍从道:“这病人我是治不了了。”
侍从的神情立刻紧张了起来。
何老才慢悠悠的接上话茬:“公爵瞒着这么多事,我们怎么治?我们是有保密条例的,公爵还不放心的话。那我可以肯定,星盟的心理医生没一个能治的了。”
侍从皱着苦瓜脸,小跑着去汇报给领导了。
何老有气无力的哼了一声,才伸手推开门。
张老回头看他,两人的神情出奇的一致,兴奋又疲惫,在24个小时的无效对话后,兴奋衰弱了许多,但仍依稀可见。
张老先开口了:“怎么样?”
何老慢悠悠的坐到他边上,看了眼上面的数据,又收回了眼神,叹了口气:“你感觉怎么样?”
张老跟着叹气:“难。”
何老长叹一口气:“难得好像在面对一个同行一样。”
“对,同行!”张老轻轻拍了拍手,赞同道:“还是一个水平不次的同行。”
两人又对视了一眼。
“我觉得,公爵给的资料说对方号称能自己治好自己这个说法,其实也是有可能的。”张老回头看了眼屏幕上的数据,加强了语气:“很有可能啊。”
何老伸手打开饮料机看了眼,才回头看向张老。
张老一本正经的看着流动的数据道:“该我去跟他谈谈了。”
他站起身,何老的声音在身后幽幽的传来:“喝了几杯?”
张老步伐加快,一溜烟蹿出了房间。
何老看了眼饮料机,皱着眉摇了摇头,张老年纪越大,就越不服老,偏又对这种病例割舍不下,往日里他还能看着点,现在这一忙,果不其然又被他钻了空子,这特制饮料虽然号称对身体无害,但普遍的观念就是多喝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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