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滚。”屏幕倏地暗下来, 陈溱有点焦躁,白天的疲倦积累下来让他昏昏欲睡,但是他又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眼皮越来越重,他心想着就睡一下好了,便陷入深沉的睡眠。
夜幕幽蓝,点缀着万千繁星,在鲜有人迹的山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一辆车停在平坦的草地上,在黑夜中显出模糊的轮廓。这里远不及城市繁华浮躁,如水般微凉的夜风在浩荡宽阔的山中流窜,像是有精灵在山的身处低语。
当陈溱醒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这样一副再熟悉不过的场景。他在黑暗中睁开眼,睡得失去自己的意识,过了几秒才意识到,他回家了。
不是城区那座小房子也不是孟承的家,而是隐藏在深山老林里,在过去十几年一直生活的地方。即使悠悠的闭着眼,他也能分辨微风呼吸的频率,轻缓的、舒适的、好像能吹进人的心里抚平一切的焦躁。用手肘撑起身体,他将落在车底的手机捡起,按下开关,屏幕上显示着02:31。
又懒懒地重重地躺下去,车子伴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颤动。坐在前面的夏初察觉到他醒来,转过头下巴支在车椅的上方,专注地看着他。这时候,夏初不像白天那样严厉不好相处,反而目光柔和,漂亮的眼睛在黑暗中显露出一种幽深的蓝色,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夏初是个富有掌控欲的人,但是一旦事态恢复到他的掌控范围内,他就不介意对你和颜悦色。回到家中,他又变回了陪伴陈溱很多年的大男孩的模样。非常凌厉,但是却非常温柔。
陈溱其实有点生气,他并不想回到这里。逃避似地不说话不起身,他压抑着责怪夏初的心情。即使知道对方这么做无可厚非甚至十分无辜,一旦责问也是自己不够通情达理。夏初有什么错呢?实际上什么都没有。
车中冷气有点足,陈溱才发现自己身上披了件外套,大概是夏初停车之后怕他在车上睡觉着凉特意给他的。这样一想,自就更有点不识好人心了。
抬起眼与夏初对视,陈溱无奈地笑了笑。宝石一样美丽的眼睛百无聊赖地看着陈溱,就像他从前趴在草地上看自己养的猫,纯净的眼神让人觉得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给人无限的抚.慰。
他小声说:“你把我运回来我的宠物怎么办。”
夏初挑了挑眉,就像陈溱问了个蠢问题:“明天让人去取就好了。”
陈溱翻了个身,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但是目前并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只好躺平看着圆弧形的车顶,漫不经心地抱怨道:“好烦啊你……”
夏初不以为忤,陈溱小小的抱怨就像猫儿伸出小爪子挠了你一下,痒痒麻麻的,让他觉得很可爱。伸出手越过车椅想去拍陈溱,但是因为陈溱躺着,他的手不够长,所以只是在空中摆了一下,但是这样也能吸引陈溱的注意力。
“做什么?”
“回去睡吧,在这里睡觉不舒服。”
陈溱有点赌气的说:“这样挺好的。”这话倒是真的,车椅又软又凉,人躺在上面其实很舒服。
夏初叹气:“真拿你没办法。”
他打开车灯后将车门打开,走下车来到陈溱的身边,把他将往旁边挤了挤,然后慢慢坐到他身边。陈溱缩成小小一团,夏初就坐在他旁边,看着月光下他温顺得眉眼,修长的手指撩起他的黑发,贴在额头上感受微微灼热的触感,干燥的,细腻的,陈溱的骨相和轮廓都很好,所以夏初就像在把.玩一件艺术品。
陈溱最近内心焦躁,以至于脾气很不好,很多人可能只是当他顽皮,但是夏初却很有经验地知道他有心结,隐隐地藏在心里最深的地方。夏初的指尖按在不同的穴位上,用他动人的声音询问陈溱:“你最近干嘛闹别扭。”
陈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我不想说。”
“是不是我之前受伤的时候爷爷批评你了?”
陈溱身上的肌肉一绷,夏初便察觉到了。他的手轻柔地拧了一下陈溱的脸:“怎么那么小气,他是长辈你让着他不就好了。”
陈溱心里有点发酸,他飞快地眨眨眼,谁知道夏初的手指正好挪到眼周,差点戳到他的眼睛,幸好他一向对陈溱比较谨慎,小拇指迅速弹开了。”
他瓮声瓮气地抱怨了一句:“好烦啊你……”
其实陈溱从小就不会责怪人,被夏初当玩具一样弄得时候,被逼着穿裙子扮可爱的时候,留了长头发被夏初抓得时候,每次气得想骂人,结果出来就是不轻不痒的好烦好烦,抱怨的时候就想炸毛的猫,所以夏初只会变本加厉地“欺负他”而已。
然而这一次夏初却沉默了,两个人坐在车内,一直做到晨光熹微时,红彤彤的太阳即将升起,灿烂的金光从慢慢爬上山,夏初拍了拍他的肩膀:“阿容,乖,起床了。”
陈溱闭着眼睛没理他,夏初说:“再不起来就公主抱了。”
愤恨地睁开眼,陈溱就像被羞辱了一样脸涨得通红,然后一轱辘爬起来越过夏初把车门打开了:“想得美!”
他越过夏初挤下车,踩着湿.润的草地坐到路旁的石头上。
清晨的空气凉爽清新,顺着鼻腔钻进人的身体,使人精神振奋。突然有什么东西抵在陈溱的脚边,他低头一看,一直棕红色毛发蓬松的松鼠蜷缩在一旁,陈溱将他抱起来,那只已经修炼成精的松鼠惊喜地说:“阿容,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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