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羽板着脸婉拒道:“不敢劳您大驾了。”
话到此处,宋子安顿时失笑:“你还在怪我?”
司羽薄薄的眼皮掀起,冷冷看他一眼,恰似一只充满防备的猫。
他这般防备,自然是因为被宋子安说中了心事。
其实司宋两家素来交好,他与宋子安自小认识,只不过当年他家道中落,姐弟二人遭人追杀,一路东躲西藏,为求庇佑投到定云山庄,这才断了联系。原本姐姐想赢得定云山庄主母位置而东山再起,却没想到云轻竟然看中了他。
司羽性子高傲自命不凡,但为了帮姐姐,最终答应。姐弟二人共侍一夫这种话传出去不好听,他那时还顾着脸面,旁人嘴里的只言片语也能让他恼怒半天,故而一向低调行.事,十分忌讳出现在外人面前。
只是有一年云轻要得他狠了,让他受了些伤,心中又想不开,因身为男子却不得不委身于人而屈辱备至,便兀自在寒夜里坐了一晚,邪风入体,第二日发了高热。那时他对云轻还很冷淡,云轻自讨了没趣便流连他处,连他病了也不知道。眼见着病情越来越重,青岩不顾他的吩咐跑到药庐请大夫,最后却红着眼圈跑回来。
他问他出了什么事,青岩这蠢货支支吾吾说不清,在他再三逼问下才说宋大夫再三推脱不肯过来,他在药庐外站了很久,便看见宋大夫的弟子将他喝过的茶具丢出来,并且训斥手下的师弟们不许再放腌臜东西进来。
原来是神医看不起他们这些以色侍人的小人,尤其是他这位出身显赫却自甘堕落的世家公子。
司羽被腌臜二字刺得喉头泛血,却还是狠狠咬着牙强自狞笑。
他那时还不知道这位神医便是幼年好友,只当是条迂腐的老狗乱吠,心中虽有些默默认可这番调,却还是好强得要命,心想着自己卖皮肉,那人卖手艺,谁又比谁高贵,昏昏沉沉便睡去了。
这件事虽说一直扎在他的心底,但平日不碰便可假装不知,却不想有天在花园中慢走,转角处竟青岩顿时僵了脸。青岩这呆.子一向迟钝,反应慢半拍,没想到还有如此“机敏”的时候,他好奇,青岩便道宋神医在前面的凉亭里,他们还是绕着走吧。
司羽心中颇为不屑,又想看看这盛气凌人的神医是什么模样,便顺着青岩的目光望去。
那一望,宛如一盆凉水兜头浇下,凉得惊心彻骨。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往日种种历历在目,却已经遥不可及。
再想到那一句句腌臜,自甘堕落,更是一口淤血喷出。
他心中幽愤,却一个字也说不出,一句话也说不出,羞耻火辣辣地席卷全身,又冷得人发抖。
那时他心中虽然羞耻,但沉沉睡过一晚后便又想通,心说宋子安这厮大约不知道是他,才会说着些话,甚至不肯来医治他。原本那些小病也不用劳师动众,但他心中又忍不住怪他。后来为了寻求答案,便三番两次让青岩打听他的行踪,制造出偶遇的假象。
他刻意与宋子安相逢,甚至腆着脸搭话,可对方总是不咸不淡地敷衍应和。
自此他才明白,他们两人只能形同陌路了。
那时拒绝为他治病的宋子安,并不是不知道他是谁,反而正是知道他是谁,才会拒绝。
因为他觉得他是腌臜东西,自甘堕落。
纵然是今天想起,司羽仍有些意难平。他挑眉看着他,清秀的脸上显露出高傲和莫名的媚.态,上扬的眼角和细细的眉梢不自知地勾引着人,他没好气地道:“宋子安,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吧。”说完便把药方扔到他身上,“泻火祛怒,你自己吃吧!”
宋子安不咸不淡地道:“我劝你还是宽容平和些,正是心胸狭隘才会吃不下饭,夜夜妒忌才会睡不着觉。”
司羽因他的讥笑重重哼了一声,咬牙掩住胸间闷堵怒道:“宋子安你这狗.娘养的东西,以后离老子远点。”
说罢,重重地一跺脚气势十足地走了。
转过了墙角,司羽便地站在原地不同。青岩见他怔忪的模样,担心地问道:“公子你没事吧?”
司羽眼波流转,泪光已现,他看着傻大个子颤声道:“连他都帮着那群人欺负我!”
青岩愣道:“您别哭……”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像个男人,发起火来还跟个娘们似的跺脚。”
“当然不是,”青岩笨拙无措地安慰他,“您特别好。”
司羽粗粗喘了两口气,袖子往脸上一抹:“走,吃饭去,老子今天饿死了!”
送走稀客,陈溱精疲力尽地坐下。这么一折腾,饭菜都凉了,正好回来的两个人都还没吃过,他便叫人端下去热了热。
稚乐斯文地吃饭,半晌才问:“那个司羽过来做什么?”
陈溱想了想,“我不知道,他莫名其妙地过来,莫名其妙地送礼物,又莫名其妙地走了。”
稚乐很认真,“以后我不在,不许跟他见面。”
陈溱一愣,“这我怎么控制得了?”
稚乐一见司羽便不大对劲,当然,对方更是没怎么正常过,陈溱想既然都是云轻的男宠,那么稚乐可能和他认识,便试探道:“你不喜欢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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