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彦怡,你信不信我?”
一张嘴血水就满溢出口,声音含糊地包在其中。他们有那么美好的过往,为什么会走到这个地步。变数来的太快,让他来不及反应。之前他还对自己微笑,现在却皱着眉头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自己。
“我……”声音混杂在血水里让人听不清楚。
“住口!”江彦怡赶不及地打断他:“多说无益。”
绝望如蚀骨腐毒沙沙蚕食心脏。
“赵辞,我劝你束手就擒。”时间打得够久,江武德下最后通牒。
“凭什么?”赵辞捂着胸口咳嗽,吐在掌中的血沫画作傲然腊梅,他身躯佝偻地靠在墙上,抬头犀利地瞪向江武德:“不是我做的我就不认!”
“赵辞,不要反抗!”江彦怡出声阻止。
赵辞哈哈大笑,泪珠淌了一脸:“为什么连你也要我就范。江彦怡,我之前确实谎话连篇,但和你在一起后我句句属实。下毒的不是我,谋逆的不是我,助你救你爱你的才是我!”
“你是寒枫山的少主,我绝不会让你和彦怡在一起的。”江夫人脚下一点,飞身过来协助江武德。
趁赵辞情绪激动,江武德使出擒拿手欲图捉住。
但是他小觑了赵辞,停战小憩不是萎靡不振,重振旗鼓才是兵家之道。赵辞藏在身后的拳头运气而出,猛龙出海不过如此,呼啸之势气冲云霄,连江武德都不敢正面应对。江武德闪过身子险险避开。
出现在他身后的江夫人却躲避不及。
赵辞的拳势锐不可当地一往直前。
“母亲!”
“敏敏!”
“伯母!”
江夫人立刻举剑胸前来抵挡这股勇猛刚烈的真气。
错愕的赵辞根本来不及收手:“不……”
气势汹汹的拳头撞上剑身,两人犁地一般滑行数步。内力相抗产生的冲击掀翻周围的侍卫。
江武德赶不及去地去捉赵辞。绑成肉粽的江彦怡急得想用蛮力崩开粗绳。
媲美惊天巨雷的响声轰的一下,江平意一掌把十人大桌拍成两半。木屑横飞烟尘四散,在锅碗瓢盆乒乒乓乓的声音中,江平意一脚踹飞眼前的残桌,迅猛而精准地撞飞赵辞。
凶猛的力道冲得赵辞狠狠地扑在地上,再也无法动弹一下。他全身上下像被汽车碾过一般,说不出哪里疼,但就是钻心刻骨的疼痛。他喉间一痒,一大口鲜血喷在地上,眼前的鲜血在他眼里像是红的又像是黑的,五感抽离身体,他的视野昏花一片。他转过头努力看向江彦怡,但是江彦怡的身形已经分辨不清,只看到一个黑影模模糊糊的在那边挣扎。
好难过……
他心里空落落一片,情绪如鹅毛大雪纷纷扬扬飘起来,冰天雪地中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了,但下一刻又觉得什么都很重要。
可是他最在乎的人在哪里……
耳鸣的声音盖住所有嘈杂,他只能感觉胸口的心跳声,砰砰砰砰,紧促有力的声音是他活着的证据。
原来他还活着……
赵辞静悄悄地横卧地上,怒发冲冠的江平意眼见妻子又吐了一口血,大掌狠狠地朝地上盖去。
“父亲!”江彦怡疾风般猛地冲来跪在地上,膝盖撞击地面发出沉重的闷声响。他绝眦欲裂地望着近在咫尺的掌心:“父亲!求您了!儿子这么大从来没有向您求过什么,今天我求您一次,不要杀了赵辞。”
“他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你还敢替他求情?”江平意忽然觉得自己老了,儿子的心思他一点都不懂了。母亲向来是小儿子的软肋,如今有人伤了敏敏他还要替对方求情。不知什么时候起开始父子间就插上一道天堑般的屏障,你不懂我我也不理你,两个人越走越远,直到回头也看不到彼此的身影。
小时候江彦怡调皮捣蛋他会严厉对待,棍棒过后他会给江彦怡糖果吃,让他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什么是忠孝仁义。孩童时期的江彦怡梳着总角辫发靠在父亲身边听故事,他很聪明,知道举一反三,知道机灵变通。但他的小聪明总是用在一些让他头疼的地方。后来江武德的优秀逐渐盖过小儿子的努力,他开始放手对江彦怡的管教。再后来……
江平意望着双眼通红的江彦怡。这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小儿子,今天才发现原来他的鼻子像自己,鼻梁高挺一根筋的执拗,下巴也有点像自己,坚毅的线条重情重义。
“父亲……”见江平意没有反应,江彦怡弯腰低头叩首,额头撞在地上发出骇人的声音。没几下那张好看的脸上就鲜血淋漓让人不忍直视。
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绝让江平意又爱又恨。
江武德吩咐侍女安置好母亲急忙赶来求情。
珠帘噼啪响,侍女不断催促神医跟随庄主夫人去治病。裴定失魂落魄地看江彦怡求情,以头抢地的声音听得他神魂俱碎。原来他俩之间,从来就没有第三个人的位置啊……
他哑然一笑,索性转身穿出珠帘,绝望离开此地。
“好,我可以饶他不死。”江平意直起身开口,在江彦怡大喜过望的眼神里继续说:“但他绝不能再踏进铸剑山庄的门,无论什么身份。”庄主霸道的命令就是圣旨,一旦落下就永不改变。
52书库推荐浏览: 三两白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