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闻“喜欢”二字,赵辞吓得差点跳脚,再注意到“柳琳”这个名字他赶紧摇头:“怎么可能。”
“你脸红了。”这下,少年不止脸冷,连声音都冷了,像谁欠了他几万本上古剑谱似的。
赵辞“啊”一声,拔高声音:“谁说的,我就是说她漂亮而已。”
少年转过身就走。
赵辞连忙去拉:“我真不喜欢她,她那个态度就跟教导主任似的,我疯了才喜欢教导主任。”
“那你喜欢谁?”少年突然转身身。
“你。”
喜鹊喳喳叫,两个少年的脸瞬间都像熟透的番茄。
如临其境的赵辞刹那顿住脚步,少年羞红的脸颊好似伸手可及,但一抬手,眼前的画面如镜花水月般破裂。心尖如凿重拳,赵辞痛得几乎不能呼吸。他弯下腰大口喘气,低头的片刻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蒹葭白首飘摇,鸬鹚踮着长脚。
失去的记忆像沙漏碎砾细细地灌回脑海,忘记的情感也一波波涌向心潮。
整个人被前后两只手拉扯在中间,过去与现在撕扯着他的灵魂,让他左右为难不得安宁。
河水哗哗地响在耳畔,不远处传来异样的声音,赵辞擦掉滚滚垂落的眼泪咬着牙继续顺流前行。
记忆却溯游而上。
“看这只小黑猫。”少年抱来一只瘦弱的黑猫,眼睛上还结着泪珠,看到生人就吓得转头缩进主人怀中。
赵辞摸摸猫头:“不错,你这次跟秦柯下山就买来这一只猫?”
少年摇头:“阿辞,我发现自己和别人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赵辞抱过猫问。
“我发现了心中的恶。”少年茫然地捂住心口。
赵辞错愕地抬头。
“我不能忘记父亲和继母用在我身上的刑罚。虽然噩梦已经没了,但这次我和秦柯下山办事,他们做的那些事让我想到了曾经的自己,然后我会腾起一些恐怖的想法,会忍不住想要去实现。”少年说这些话的时候,面上既恐惧又享受。
“秦柯对你用刑了?”赵辞勃然大怒。
“不。”少年拉住冲动的赵辞。
“你杀人了?”赵辞突然问道。
少年紧闭嘴巴不语。
赵辞睁大眼睛,放下猫握紧少年的双臂:“不要跟着他们去了。你知道湘姨的意向和他们不同,你要历练也可以跟着湘姨,没必要和秦柯葛东他们混在一起。”
少年嗫嗫道:“但我没有感到不舒服……”
“舒服也不行!”赵辞怒吼道:“人与动物不同就因为我们会慈悲,你如果连基本的善意都没有,那你还算人吗?你就是一个冷血动物了!”
他的指责拂了少年的面子,少年沉下脸说:“我没有那样做。”
“我知道你没有。秦柯他们是因为想要成就大业,所以心狠手辣。但你和他们不同,你没有这个远大志向,如果你单纯因为快感而去做这些事的话,那以后你岂不是变成……”
少年厉声问:“变成什么?”
赵辞抱住少年安抚:“无论你是哪样我都喜欢,但我更希望你能像现在这样。”
冰霜从少年脸上融化,他的脸颊慢慢回暖,紧密的拥抱让他感到羞怯,他从一个阴狠的刽子手变成一个因情人拥抱羞赧的少年郎:“嗯,我会回到湘姨手下的。阿辞我还买了一个其他的。”
“什么?”赵辞松开怀抱,努力放下心中担忧,摩拳擦掌地问:“是不是狗,你养猫我养狗,每天来一场猫狗大战。”期待的眼神在看到翠绿的蛇后惊悚地瞪起,他望望竹笼中的嘶嘶吐信的蛇又看看眼前露出天使笑容的少年:“这是宠物?你是对宠物有什么误解吗!”
汇聚天地灵气的山水在此铺成一面湖,广阔的平湖如一张玉镜,翠绿的湖面倒映蓝天白云,天地朗朗,山光明媚。白鹤高空扬翅远去,蒹葭湖畔身姿摇曳,男子□□着上身浸在湖中,闻声回头,望到怔愣的赵辞不觉挑起眉毛:“醒了?”
这熟悉的动作让赵辞顷刻泪如雨下。
江彦怡真的活了。
“别家孩子摔了哭了都有父母怜惜疼爱,而我却不敢吭声,甚至不敢做错事,哪怕做对都要小心翼翼。尽管如此,却还是被抛弃带走。”玉蛟吓坏了赵辞,公孙明闻讯赶来捉蛇。
他看到赵辞手中的剑,垂着双眸将玉蛟装进竹笼中:“阿辞,你被大家宠爱长大,而我小时候看尽了世间冷暖。你随口一句让我做个好人,我在努力。可人心总有两面,你不能遏止我的阴暗。我心有魔鬼,但那也是我,我可以让他不出来,但无法消除他的存在。”
赵辞惊骇地问:“你说这些做什么?”
公孙明抓起蛇凑到自己脸庞。蛇朝赵辞嘶嘶地吐着信,公孙明的眼睛满藏眼泪:“这条蛇便是小时候的我,是魔鬼的我,谁都害怕、谁都惶恐。可它柔软却无毒,只因那张口的獠牙就要处以死刑吗?”
赵辞突然明白,因自己的要求,公孙明把小时候受到虐待而产生不好想法的自己都投射在玉蛟身上。他把自己的情感一分为二,好的那面是现在的公孙明,不好的那面是玉蛟。他喜欢玉蛟,不仅仅因为玉蛟像他,更因为,在他心里玉蛟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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