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葵冷笑不语。
凤歌的话提醒了杜丽娘。
淼淼之于杜丽娘那是金元宝,是摇钱树,是妙音轩建成以来的金招牌。现在有人想要毒哑她,而且毒酒的经手之人从一开始就道明他的目标是淼淼。对,赵辞进妙音轩时称不要工资,只想要听一听淼淼的歌声。
自此任淼淼覆面献歌以来,妙音轩的客人追求意境的文人雅士多了一层,可总体的客流量却少了三层。此伏就有彼起,对头的红楼业绩蒸蒸日上。记得上次见到红楼的木芙蓉,她的一股狐媚气冲天而起,足足可以飘出四里地,那趾高气昂的模样让杜丽娘恨不得立马请个道士收了这个贱人。
赵辞来历不明还拿毒酒给淼淼,现在还说给他毒酒的是个死人。粗粗一看,这个赵辞怎么都有古怪。更让人烦心的是,这赵辞明明是个大男人,却比红颜祸水还会招惹人。打了皇子不说,还与江大人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最重要的是,杜丽娘不能动他。
与其让麻烦找上门,不如赶麻烦出门。
杜丽娘灵光一闪,她扯着赵辞衣领掐着嗓门怒骂:“你把罪名压在死人头上,你当我这个老鸨是白干的么。老娘见过的男人比你吃的饭还多,是不是说谎一眼便知。你说,你是不是红楼派来毒害我们淼淼的人!”说完开始扯赵辞的裤腰带:“你给我看看你的肚子,我知道红楼的龟公肚子上都盖印子。”
众目睽睽之下,激动的杜丽娘力气过人,赵辞怎么都挣不开她扒拉在腰带上的魔爪。又急又气又无奈的赵辞涨红了脸拽紧了腰带,所谓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就这样子了。
姑娘们早已从胆战心惊中缓过神,看到此情此景,虽知道前因后果,但还是忍不住稀稀拉拉地笑出声来。甚至还有相熟的让赵辞主动解了腰带验明正身。
那些笑声如火上添油,赵辞的老脸在茂盛的火焰上彻底焖成了红烧肉。这块香嫩可口的红烧肉在挣扎中滋滋地冒汗,有看客在旁好整以暇地双手环抱乐呵呵等着美食上桌,刺耳的笑声让红烧肉再次化成人形。赵辞一轱辘转身躲在江彦怡身后,他把江大人这块护身符用得得心应手,拿挡箭牌似般横亘在他和杜母老虎之间。
赵辞痛诉:“大人明鉴,我真不是红楼的卧底。”天地良心,他连红楼在哪里都不知道。
江彦怡的身份很好地冷却了杜丽娘的高涨情绪。回过神的杜丽娘看着亲密无间的两人惊出一身冷汗。这两人有时候针锋相对,有时候又默契十足,难道还真如小王爷所讲?若真如此,那她刚才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自找麻烦了。可她却见江彦怡脸上并无一丝不快,反而流露出一丝稍纵即逝的笑意。
“江大人,若这赵辞真是红楼卧底……”杜丽娘把握不好送神的尺度,斟词酌句地说。
江彦怡见她踟蹰,追问:“若真是卧底,你想要如何?”
赵辞直起身,满脸不解。他是不是卧底,他不是清楚的么,干吗还这么问。赵辞从江彦怡身后探出脑袋看看他俩。
杜丽娘将赵辞的动作映入眼底,摆出一张负气的借花献佛脸,顺水推舟道:“看在大人的面子上,那我也只能逐他出去了。”
看他的面子是怎么回事?江彦怡难道和杜丽娘说了自己出去后要跟着他?还有,这就可以出去了?
赵辞按捺心内疑惑,按兵不动。
一个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江彦怡没有按照杜丽娘与赵辞的想法应承下来,而是似是而非地说:“没想到杜丽娘对赵辞如此宽宏大量。”
借花献佛佛不收,顺水推舟舟不去。杜丽娘收着麻烦干着急。
江彦怡话锋一转,并未在赵辞的去留上纠结。
关于赵辞是否为红楼的卧底这件事对于此案来讲无足轻重,杜丽娘情急之下的闹剧也只是让破案有了一个小插曲。江彦怡没有批评杜丽娘的冒失,也没有替赵辞的证明清白,只是在赵辞再次确定给他酒坛的人就是真玉后,让裴定先将尸体带回衙门查验。
尸体上的秘密有裴定和仵作来解密,这妙音轩的人情往来混乱连线就该让江彦怡出马来一一捋顺。
欣赏完一出小小的闹剧,江彦怡立刻命令众姑娘们回到各自的房间,三餐饭有专人派送,其余时间等待传唤问审。
这吩咐要把平时自由惯了的花蝴蝶们闷出青苔,可再有异议的姑娘在见到江大人和煦的脸变成一张硬邦邦的铁面后都吞下不满,拖拖拉拉地走回房间。
紧接着,他将矛头对准赵辞,让他将那夜的情况不漏丝毫地叙述下来。
江彦怡让杜丽娘安排了一间厢房作为审讯之用。不同于平安客栈的简陋,妙音轩房间虽然舒适惬意,染香幽幽又瓜果等候,可身处其中就是让人自在不起来,更何况整个房间都飘着无形又明显的诱惑——洞门上挂的粉红纱幔自在垂落,墙上的画卷是莲花丛下一对亲密交颈的鸳鸯。画下摆着一架宽大躺椅,备在上面的淡青色温软锦被散发着迷人光泽,光洁柔白的两只靠枕整整齐齐放在躺椅上。
一间静室一双人,一张桌子一红床。
虽然椅子上的靠垫也棉实柔和,杯中的茶味清香醒神,可赵辞就忍不住想要回头看看那张躺椅,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要躺上去睡一睡。江彦怡让侍卫都守在门外,他关上房门打量了一番房间便瞅中正中正襟危坐的赵辞,让他细细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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