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脏东西就让你滚?!”赵辞忍不住为这份手艺可惜,“你当时想什么呢那么入神,害得你好工作都没了。”
问到这个问题,周东升忧伤怀恨的表情瞬时不见,他嘿嘿一笑:“我喜欢一个姑娘,本来以为她死了,没想到后来找到了她。”他脸上的笑意竟显得有些甜蜜,齁得赵辞喉咙一哽。
如果不出意外,他所说的那个姑娘就是方遥鸽吧?
故事从小三插足变成破镜重圆。赵辞细细打量低头开心剥蒜的周东升半晌,无语凝噎地扔下大蒜,转过头看着绿植,手在围裙上擦来擦去,思索如何继续追问。
绿植在墙角种了一排,疏于打理下的它们疯狂生长,抽长的茎叶拥挤地簇在一起,轻风抚摸,它们点头摇晃得像一波绿浪。不过绿浪间有一处凹陷,而且凹的很彻底,不像野猫导致,倒像什么重物压迫。
楼上房间有客人的,还有赵辞他们小厮的,虽然偶尔有坏心的客人朝楼下泼水,可哪怕一整盆水也破坏不出这么彻底的痕迹。而且这处凹陷似乎就在小黑房间下面。
赵辞的注意力被转移,他才想要上前去查看一下,周东升立即叫住他。
周东升看看绿植,又看看赵辞,对上赵辞茫然的目光,一时之间找不出话题地胡乱拉扯:“赵辞,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什么?”
“那、那个后院来了一只猫,黑色的,毛色油亮,一眼看去就贵气十足,绝对不像平常的野猫。”说到猫,周东升无处可起的话匣子一下子打开:“来了有一段时间了,我也喂了好久。平常的野猫我喂几天就容我摸摸,可对上它,我靠近都困难。”
赵辞对猫猫狗狗的兴趣一般,属于见到凑近会摸,谈到会说,既然周东升讲起,他附和道:“周哥你和长毛动物的缘分不浅,再多喂几天,那只黑猫一定也拜倒在你的厨艺下。”
见他仍把目光放在那圈绿植盆地中,周东升继续叫住他:“赵辞,昨晚你和那个新来的江大人去了哪里?”
“新来的江大人?”赵辞回过头,把绿植奇怪的盆地景观抛之脑后。
周东升见他终于不再走近,轻轻吁了口气,说:“涵郡的父母官是裴思空裴大人,从来没听过什么江大人。不知道他是不是新来的官员,还是代办的官员,看样子实在年轻,也不知道会不会是像裴大人一样的好青天。”
赵辞眨眨眼:“你整天躲在厨房里,消息怎比我这个跑堂还灵光。”
周东升脸色有点难看:“我们客栈出了命案,又来了一个新官办案,自然得打听一下。”
一个厨子竟然敢打听官员消息,这可是大不敬的行为,若细细扒,没准能问出什么东西。可赵辞的注意力跟猴子上街,丢了西瓜捡芝麻:“那还打听出什么消息?”赵辞一掀衣袍坐在周东升旁边等他继续八卦。
周东升说:“那个江大人,本身是江湖中人,是逐渐山庄的少庄主,你知道铸剑山庄吗?”
赵辞摇摇头。
周东升说:“铸剑山庄那是江湖中的帮会,相当于一个大庄园,他们世代铸剑为业,铸造的兵器在江湖中有口皆碑,后来产业扩建,名头打响。我们厨师中谁能有一把江氏刀,那是值得骄傲的。我曾经的师傅就把他的江氏刀送给了我。”周东升得意地说。
“这么厉害。”赵辞讶异,“作为庄园主的儿子,他都能吃穿不愁了,干吗还当官?”
其中奥秘,谁也不知道。周东升也摇摇头。
赵辞思考入神,蒜香味的双手不自觉凑到嘴边,辛辣的气味顿时冲得鼻子一紧,他五官被臭得扭一堆。思绪被臭味打断,他在周东升的笑声里抖开两只手散风。这时大堂传来遥鸽的声音:“赵辞!你人呢,来客了。”
竟然还有客人来,这是没有眼色的外乡人吧。时光用尽方恨少,赵辞郁闷地急急忙忙应声赶去。
出乎意料,来人非外乡人,也不是没眼色之人,而是集本地人白眼于一身的小无赖阿三。
阿三这穷精臭名昭著,兼无赖和怂蛋于一身,遇到软柿子就可劲地捏,遇到铁头就摇着尾巴当哈巴狗,一心钻进钱眼里,有钱赚爹娘的棺材本都可以卖得精光的人。他此时来店能没安什么好心?
老板娘心情不佳。胡老板昨晚的气话付诸于今早实现,他起了大早扒拉出账本噼里啪啦打着算盘地查账。不查还好,一查,粉饰的太平终于在夫妻异心下敲得叮当碎。整个上午,他们摔了一套碗碟,扔了一只肥鸭,掀了两张桌子,还吓跑了罕见的客人。体力不支的老板气得做回“阁楼姑娘”,老板娘黑着脸坐在柜台拼命喝茶消气。打发不了阿三又疲于应付,她便叫来赵辞。
遥鸽一个眼色,赵辞上道地奉命赶人。他手也没洗,扑鼻的臭味跟掉进公厕似的惊悚,双手扑腾朝阿三方向扇风,效果应在阿三身上和□□没两样。然而阿三见惯风风雨雨,怎会在茅坑般的大蒜味上马失前蹄,他忍下来,声音憋得瓮声瓮气:“知道你们这店和其他的店差在什么地方吗?”
他知道妙音轩的命案,笃定今日客人少,所以想来讨个便宜。他想好了,到时候嘴巴一抹就跑,若被抓了就说这里的饭菜不干净,吃的他腹痛。这个时候,他们会不怕碰瓷?到时候撒泼打滚起来,街坊邻居看了谁的笑话还不好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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