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雍高帝纪_我勒个深深去【完结】(2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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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上,”王晟对他一揖,随后从袖口中拿出一份军报,“代州、庐州已反,青州也有异动。”

  刘符接过,却不展开,“嗯,意料之中罢了,从长安发出的信也都截下来看过了么?”

  王晟点点头,在袖口中掏了掏,又掏出一沓书信来,刘符大奇,扯着王晟的袖口便要探身往里看,“景桓,给我看看你的袖口怎么这么能装……”

  王晟无奈地扯了扯袖子,“王上要如何处理这些书信?”

  刘符放下他的袖口,却拉住他手不松开了,“自然是当着大家的面烧了,显得我胸襟博大,不计前嫌,让他们痛哭流涕,再无二心。”

  王晟颔首,随后便听刘符又道:“不过烧之前我得偷偷看看,看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趁我生病勾结外臣,夺我刘氏江山。”

  王晟笑问:“王上这病该好了罢?”

  “嗯……”刘符沉吟片刻,“他们说我的嘴唇今天有点发紫。”

  王晟方才不曾注意,这时定眼一看,发现果真如此,一下子担忧起来,“王上又有哪里不适?”

  刘符不答,凑过去很是亲了他一阵,王晟尝到一股桑葚味儿,明白过来,因着说不出话,只得无奈地捏了捏刘符的手,却引得刘符亲得更欢。过了好一阵子,刘符放开王晟,打量了他一阵,笑道:“景桓,你这会儿嘴唇也有点发紫。”

  王晟闻言抿了抿唇,刚要说什么,刘符却先道:“别担心,议事之前,我先赐他们每人一盘桑葚吃。”

  这一天,百官在下午时突然被叫去宫中,莫名其妙地吃了一盘桑葚之后,传说已寝疾的王上忽然生龙活虎地出现在正首,痛心疾首地道:“诸位,代、庐、青三州反了。”

  于是群情激昂,纷纷请求平叛。

  刘符既在,这场叛乱自然平定得十分容易,就如同桌案上溅了几滴水,拿手指一抹便轻轻巧巧地擦去了。梁预却仍是称了帝,消息传入长安时,刘符正同王晟、蒯茂和陈潜一同纵论世事,接过报告只冷笑一声,放在一边。

  他不动声色,继续听陈潜高谈阔论,“王上伐赵,齐不来救,周发岂会不知唇亡齿寒的道理?只是长久之利比不上眼前之祸罢了。譬如六国合纵既成,秦人食不下咽,可过不多久便发现合纵之盟总是一攻即破,其实不足为惧。两国之盟,从无长久,何况六国?各国皆逐眼前之利,即便并非全部都是,但只要有一两国如此,合纵便难成。与秦相隔较远的燕、齐,秦人的长戟既然一时打不到身上,又岂会热心于合纵?于是两国之间各有征战,齐破燕都、燕掠齐地;而与秦接壤的诸国,若是因为合纵而得罪了秦,登时便有眼前之祸,求助于所谓的盟友,却未必会有援军,所以总是摇摆不定,比如楚怀王几次背约,反遭六国攻伐。秦人看破利害,稍稍分而间之,合纵便分崩离析。”

  刘符点头,“他国总是靠不住的,精兵劲弩才是根本。”

  “秦人胜在战场之上,却也胜在战场之外。”蒯茂突然道:“各国皆有变法,为何独在秦国大获成功?因秦久在西陲,固化尚轻,因此变法易行。而六国贵族老蠹,却仍然牢牢把持着国家,惯于享乐,从不知民之疾苦。六国中为秦所杀者达数百万人,致使土地荒芜,民生愈艰,庙堂之人却仍对其课以重税,刮取民膏,待民力一竭,国家自然便亡了。”

  “嗯,秦朝二世而亡,也有此中原因。”刘符一面应着,一面却想,陈潜好比纵横捭阖的策士,蒯茂则像是信奉民贵君轻的旧儒,同是六国之亡,经他二人之口说出,却有不同的原因。这便是所谓兼听则明,可他要咨问过多少人,才能窥到全貌呢?他按下心绪,想了一想,又问:“因此汉时三十税一,应当可说是善政了吧?”

  蒯茂答道:“不然。西汉时田赋三十税一,至东汉之末,更降至百中取一。但王上可知,田赋固然不多,却还有口赋、更赋、算赋、刍稿,百姓还需伐薪樵,治官府,给徭役,凡此种种,不一而足。百姓为避这种种赋税,于是卖身为佃农,为豪强力田,乃是十中取五。三十税一的利民之政,最后却反而利了豪强。文景之治历来为后世所称,殊不知在文帝、景帝治下,却有百姓衣牛马之衣、食犬彘之食、卖田宅、鬻子孙、隐匿山泽,谈何盛世?”

  刘符皱起眉来,“依你之见,赋税重了不行、轻了也不行,那该如何?”

  “轻徭薄赋,当施惠于民。”

  “若是国贫民富,如何?”

  “臣未见有民富而国贫者。”蒯茂答:“王上若是意在取富于民,虽可一时充实国库,久后则国、民皆贫。若是还富于民,不与之争利,久后则国、民皆富。”

  刘符一时沉吟不语,又听王晟道:“王上,国之富在民,民之富则在土地。汉初崇黄老之说,行无为之治,虽为休养生息,却对民间兼并不加稍抑,任大户巧取豪夺,终是养虎遗患。若开放土地,使民得买卖,必致富者田连阡陌,而贫者无立锥之地,豪强愈肥,而贫弱愈困。宜限民名田,塞兼并之路,为久安之计。”

  王晟此语落在实处,让刘符心中稍稍有了些底。他摆了摆手,“民田为国之大事,日后再细细议论。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还请诸公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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