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晟却摇摇头,“王上,臣不赞同王上此时发兵。”
“我知道,景桓又要劝我兴仁义之师了,是不是?”刘符微笑,也不以为意,见宫人捧来衣服,他上前提起衣服的两肩,霍地一抖,一件天青色水白纹鹤氅便提在了手里,他欣赏了阵,转身对王晟道:“天气骤凉,景桓体弱,莫再犯了旧疾。这是我从洛阳宫带回来的,送给你御寒吧。”
“谢王上。”王晟也不推辞,低下头,平伸双臂正要接过,刘符却轻轻挡开他的手,伸手到他背后,抖起鹤氅围在他肩上,“现在就穿上得了——景桓,你手怎么不动啊?”王晟没说话,抬手慢吞吞地伸进袖子里去。刘符见他穿好,利落地在他前襟打了个结,轻轻拍拍垂下的宽袖,上下打量了一番,赞道:“不错!”
他在洛阳时见了这件鹤氅就觉得十分喜欢,但他自己从不畏寒,用不上这个,便想送给王晟。他估计王晟穿上应该挺好看,却没料到送他鹤氅的这一天,正赶上朝会,王晟穿了紫色朝服,这下外青内紫,左看右看都有些奇怪,仿佛是御花园里的花在他眼前争奇斗艳一般。刘符心里啧了一声,却对王晟隐匿了这件事实,面不改色地又赞了一句:“景桓穿这个好看!”
王晟微微一笑,“臣闻:衣人之衣者怀人之忧,臣深受君恩,不敢不尽言。赵国——”
刘符见这个话题到底还是没岔过去,连自己亲自为他穿衣服都不能让他忘了这事,看来王晟是铁了心不赞同,听他又起了话头,刘符忙抬手打断他,“景桓,此事一会儿到紫宸殿去议,把将军们都叫来。”
王晟淡淡道:“将军们必然主战,皆云:愿为先锋为王上伐赵。”
“我这不是怕文人不知军机嘛……”刘符被一语戳穿,讪讪道,“那把蒯茂叫来,他打赌赢了,也得让他得意得意。”刘符从蒯茂毛遂自荐的那次便看出此人性子有些激进,最善于抓住机会,估计他应该能支持自己伐赵,而且此人见事明,口才又好,到时候让他和王晟辩论去,自己在旁边看热闹。
王晟这次没有异议,刘符让人传谏议大夫蒯茂、偏将军孙援、右将军刘豪前往紫宸殿议事,自己和王晟乘步辇也赶往紫宸殿。
刘符坐在正首,王晟坐在侧面,蒯茂第一个赶到,视线在王晟身上停了一阵,和刘符王晟行过礼后便就坐了。然后是孙援,他规规矩矩地对刘符行礼道:“王上”,然后转向王晟,先狠狠愣了一下,然后才道:“丞相。”刘豪最后一个到,大踏步而来,和二人行过礼后便坐好,倒没注意到别的。
一旁,王晟默默把鹤氅脱下来叠好放在一边。
刘符转回视线,清了清嗓子道:“去年大旱,各地收成都不好,今年下雪又比往年早很多,不过关中丰收,总算赶在下雪之前收了稻谷。河北下雪要更早一些,一个月前下的大雪把稻子都压坏了,他们一年就收这一次,没收到粮食,所以闹了饥荒。现在赵王发书向我求援,叫诸位来就是要议一议——赵王,是救他还是打他。”
话音刚落,刘豪便喊道:“打!当然是打!这么好的机会,救他作甚?让他喘过气来再反过来打我们?”
刘符看了王晟一眼,神色间颇有得意。他这个王叔,虽然也是刘氏宗亲,但官爵都是在军营里真刀真枪地打出来的,从别的刘氏都是封侯,只有他官至右将军,便能看出刘符对他的不同。
“王上,臣以为……”蒯茂开口了,刘符忙转过头去,就听他继续说道:“此时不该伐赵。”
刘符一愣,“为何?”
“昔日高祖得天下以仁义,人皆称:沛公,长者也,而后争相归附,故而每败之后,其众愈广。项羽拥兵数十万人,每战必胜,一战而亡,以其失道,民不附焉。”
“屁!汉高祖得天下那是因为韩信。”刘豪打断道。
“韩信于楚无功,于汉则能兴霸业,岂非赖高祖之德?”
刘豪毕竟书读的没蒯茂多,不知道韩信在项羽手下做的是执戟郎中,一时间无言以对。蒯茂继续道:“王上以仁义示天下,必能以仁义得天下。若背信弃义,虎狼之态尽显,虽有甲兵之利,中原未必可得。”
言罢,蒯茂阖起眼睛,之后便一言不发,神色颇为倨傲,显然已经看出了刘符的心思,而且对此很不满意。刘符对他的表情不以为意,对他的话也不置可否,又问孙援道:“偏将军,你怎么看?”
孙援在这里面官位最低,所以想等大家都说完再开口,这时听刘符发问,想了想道:“臣以为谏议大夫所言有理,只是右将军所说,现在正是伐赵的好时机,依臣看也不无道理……”
“那你就是主张伐赵了。”刘符不等他说完便总结道。他没想到被自己寄予厚望的蒯茂居然和王晟统一了战线,那么孙援再说什么也无所谓了,和王晟蒯茂这两人对上,孙援和刘豪估计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完。
“王上,臣有两问。”王晟终于开口道。
“丞相请讲。”刘符仍不死心,抖擞精神迎敌。
“其一,王上欲伐赵,兵从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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