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刘符在宫中摆下小宴。
“哎,婶婶!”刘符笑着迎上前去,扶住吴氏的手,“刚才没看清,我还以为来的是平儿妹呢。”
吴氏笑得合不拢嘴,佯嗔地拍了他手一下,“你呀,从小这张嘴就和抹了蜜一样,不一般的甜!这要是教平儿知道,你把我这个老太婆和她搞混了,哪还了得!”
“哎呦!”刘符喊疼,拉着她往殿内走,“还不是婶婶这身段太好了,这么多年了,一点都没变,哪能怪到我身上?”
“那反倒是老太婆的不是啦?”
刘符东张西望,“嗯?什么老太婆,哪啊?”
“你这蛮小子!”吴氏抬起手作势要拍他,被刘符闪开了。刘符躲在她几步远外的地方笑道:“婶婶,吃饭吧,我都饿坏了。”
吴氏在案前坐下,摇着头笑叹道:“你呀,都这么大了,还这么认吃。婶婶可都要被你这甜言蜜语给喂饱了。”
“婶婶不怪我就行。”
“怪你做什么?”
刘符面色乖巧,“怪我把叔父给支到绛州去了,今年过年让您一个人过啊。”
吴氏叹了口气,笑道:“婶婶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国家大事还有自家的事,哪个轻、哪个重,婶婶还是分得清的。”
“我婶婶真是女中豪杰。”刘符嚼着东西,嘿嘿一笑,不经意道:“对了,平儿妹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吧,婶婶给她选好人家了么?当初婶婶给我选的妃子,听说排了满满五页纸,筛来筛去,最后才剩下两个。要是没给平儿妹选个好人家,她可是要吃我的醋喽!”
“选了倒是选了,不过——哎,”吴氏顿了一顿,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女儿家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好好管管国家,才是正事。”
“大家小家不都是家,平儿妹就如同我的亲生妹妹一样,婶婶要是和我见外,那我可太伤心了。”刘符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再说了,当初我可没少吃婶婶家的米,婶婶现在把我赶出家门,那不亏大了!”
“哎,婶婶现在和你说,以后让人知道了,难免觉得我像是告状一样。但是这事忒也气人……”吴氏说着,脸上泛起怒气,“那卢家仗着自己是大族,瞧不起小门小户的人家。小户人想要和他们结亲家,不论嫁娶,都要先拿出一百二十万——”
“多少?一百二十万!”刘符惊道。王晟是朝中官位最大、品级最高的,一年的俸禄也才一百万,其他人更在其下,一百二十万可以抵许多长安高官三年的俸禄了,更不要说那些小官,有的人七八年也挣不来这么多的钱。
“你叔父随你打仗,这么多年来得了许多赏赐,这一百二十万还是拿得出来的。我就想找媒人说一说,但是卢家却不要这钱,说是给他们钱,也不娶我们家的女儿。”
“平儿妹要相貌有相貌,要出身有出身,他们为什么不要?”
吴氏却摇摇头,“你这个脾气,婶婶还不清楚吗?和你一说,你就要吹胡子瞪眼了。”
“那我不是好奇怎么一回事么!”刘符眼神一暗,凑近问道:“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吴氏沉默片刻,终于开口道:“他们嫌弃咱们的出身,说咱们刘家是蛮夷,出身鄙贱,配不上他们家的门第。”
她话音刚落,刘符便“啪”地将筷子拍到案上,脸色铁青地站起身,“卢家?卢家……看看他们现在都落魄成什么样了,身上的傲气还没减呢?朱温那时候怎么没把这帮人都杀干净!”
“欸!可不能乱说话!你看看你,果然吹胡子瞪眼的吧……”吴氏拉他坐下,“我听说这个卢家,从汉朝时候就是显贵。汉朝那是什么时候啊!到现在都多少年了,再说了,他们家祖上好像是那个叫卢什么……啊,对,卢植,还是三国时候刘备的老师呢!瞧不上我们也算正常。”
刘符顺着她的力气坐下,仍沉着脸道:“婶婶,既然人家瞧不上我们,那换一家就是了,天底下又不是就他们一家有儿子,朝中的大臣那么多,我来替你们选!”
吴氏拍着他的手缓缓道:“你别嫌婶婶俗气。婶婶就这一个女儿,从小宠着、惯着,什么都给她最好的,现在她要出嫁了,婶婶也盼着她能嫁个好人家。”
刘符点点头,“这是自然。”
“婶婶也知道,嫁给这些世家,人家瞧不上我们,我们再上赶着求他们,那不是犯贱么。婶婶的脾气你也知道,能受得了这样的气吗?但是我想来想去,还是忍下来了,为什么?因为我得为平儿打算,她只有成了高门的媳妇之后,以后才能让人瞧得起,才不会让人戳脊梁骨,说她是……哎!”
刘符冷笑:“原来我刘氏宗族,还要靠攀附个没什么能耐的世家才能让人看得起。”
吴氏叹了口气,“世道就是这样的,咱们有什么办法?咱们是匈奴出身,后来迁居到这里,也就是你出息,闯出这么大的一片天来,让咱们刘氏的门楣也光耀了,不然连许多平头百姓都瞧咱们不起,更何况那些大族的人呢?”
刘符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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