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淼挣扎了一小会儿,他们是把莫文远当成师父敬重没错,对方也十分有能力,脑中经常闪现独属天才的火花,但他的年纪只有十多岁,距离逛妓院的年纪还有段距离。
略作思索后,他得出了结论,罢了罢了,此事晚知不如早知,若真去平康坊却一问三不知,也太丢脸了些。
本着好意,他细细与莫文远解释,绝不偷工减料、敷衍了事。
“洛阳城中的妓院规矩与长安城中相仿,甫一进门便要交银两,开宴只会更多。”
“开宴要交多少?”
“普通娘子约要三锾,若找的是名妓就要更多。”大概就是三百两。
莫文远道:“名妓大概要多少?”
周淼前后翻翻手掌:“就比如郑都知吧,最顶级的。”他压低声音好像在说什么不得了的事,“光是开宴就要十五锾。”
莫文远被数字深深地震撼到了,他不是很在乎金钱,却也有自己是不大不小半个小富翁的认知,李三娘极会做生意,在寸土寸金的长安城他们家集也有许多房产,阿娘甚至盘算着把一条街都买下来扩充食肆。
便是如此他也认为十五锾是个想象外的数字。
他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周淼看他模样,忍不住感叹,师父还有如此小孩子的一面?
四徒弟钱棉有了重大发现,他补充道:“师父,他说的只是开宴的钱。”
“除了开宴还要有什么钱?”
“乐队、布置会场、置办吃食、歌舞表演……”每多说一个字,莫文远的眼睛就变得更大,由大到小,再由小到大。
“一般来说,宴会上的吃食必须是舒五家自家供应的,能让假母同意带外食,钱肯定要更多。”
莫文远感叹:“能如此大手笔,也不知是为了哪位女郎一掷千金。”可真是“五陵少年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
从刚才开始一直保持沉默的白邵君插嘴道:“我好像知道。”话一出口就抢了周淼的风头,莫文远脑袋咯吱咯吱转,视线集中在了他身上。
“就是郑都知啊。”
他的回答是情理之中,莫文远一边应和一边点头,确实,除了为郑都知庆祝生辰,也不知谁还有大排场。
“原来郑都知过生辰了?”莫文远与极富才情的都知略有交集,去岁初见对方便帮他打开了胶冻礼盒的销路,今年再办牡丹宴她也随其他郎君前来赴宴。
莫文远接触过的女郎并不少,但论才情与个人气质,出挑的便只有郑都知和李三娘。
“既然是郑都知过生辰,我等也不能什么都不做,除了外送涮锅之外,我再过个大生辰蛋糕送去好了。”莫文远摸摸下巴道,“便当是我送与都知的生辰礼。”
莫文远说完,所有徒弟都用诡异的眼神看他,有的脸上写满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有的却写了“真不愧是师父”几个大字。
他哭笑不得道:“看我做甚。”
“没没没。”钱棉嗫嚅道,其余几名徒弟更是狼狈,口嗫嗫而欲言,莫文远等他们许久也没见人真开口说话。
最后还是大徒弟赵深善道:“师父怎会与郑都知认识?”
他大大方方去,姿态磊落:“牡丹宴会后交谈过几句。”
交谈过几句就要送生辰礼了?他们对视,只有两个可能,要不就是郑都知与师父交好,以到了可赠礼物之地步,只不过对方大事化小,不说罢了。还有一可能就是师父也开窍了,欲以赠礼物之行为讨好郑都知。
看莫文远表情坦荡,眼神清亮,全无年少慕艾只态,前者的可能性大于后者。
哎,不知该说“真不愧是师父”还是”师父果然是未到年纪的少年郎啊”。
……
对于莫文远准备做生日蛋糕送予郑都知一事,中黑羊是有点不高兴的。
莫小远都没有送他生辰礼物,怎么就送给郑都知了?
乱吃飞醋,不亦乐乎。
中黑羊是个藏不住事的,心里不爽快了,连咩咩咩之声都像带着抱怨,莫文远发现后同他谈心道:“羊,怎不高兴了?
中黑羊傲娇扭头:没、没有不高兴!
傲娇不到一秒钟就别别扭扭“咩咩咩咩咩咩咩咩咩”道:你可要给郑都知送生辰礼?你还没给我送过!
莫文远好笑道:“我可是问过你生辰哪日的,你说出生时候太久远记不得年岁,让我切末帮你过生辰,可是忘了。”
中黑羊如被雷击,呆立在原地:他他他他他、他还说过沙雕话?
仔细回想他确实是说过此话,究其原因还是他当年年少无知不知过生辰时莫文远会倾情献上生日大套餐,知道的话怎么也要胡编乱造说个日子。
哎,他确实是不知道自己何日出生,无论第一代饕餮是几日生的,还是自己是几日生的,都不知道。
莫文远看他如遭雷击的可怜小模样,难得叹口气道:“若不介意的话,与我同日过生辰更好了,到时你我一同庆祝。”
中黑羊:“咩咩咩咩咩咩咩!”
可、可以吗?
“当然可以,以你我关系,便是兄弟间都没有我等紧密的。”比情同手足更加亲近的,是食材与厨师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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