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家时便订下计划,此番前来,要二度考察店铺位置,同卖家讲价,合适的话便把店铺拿下来。
她先走到临街一铺面,此店李三娘最为看好,店铺与小院相结合。街旁是宽敞的店铺,大小堪比他们在长安城中所开的综合性食堂,可挖出多个窗口,若开始营业,卖蒸饼馒头、卖豆花、卖半成豆制品各不相干。
店铺连通大院,院子里主人家搭建一磨坊,看其外观,最多搭两年,就算石磨都散发出“新味”。
李三娘初看过后就心动了,怎么会有条件这么好的铺子?她看一眼就走不动路了!
此次去店铺,她心里如同有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一会儿想多好的院子肯定早就被买走了;一会儿又想店这么好价格一定不低,说不定把其他欲上门的商家吓得面无人色,屁滚尿流,直接跑走。
想想她差点笑出声来。
让李三娘没想到的是,看上的院子不仅没有卖掉,反而就连左边的酒楼都清空了。
李三娘深感奇怪,找邻家坐在小条凳上择菜的老妪道:“此地可有甚怪事?我上次来不见人萧条至私。”
她问的老妪好像有择不完的菜,上次李三娘就见她在同样的地方做同样的工作。
老妪抬头眯起眼睛,试图看清楚她的模样便道:“娘子可欲买院子?”
李三娘只是笑道:“略有打算,此次来先考察一番,再做决定。”
老妪慢吞吞道:“娘子你有所不知,老妇与对面家的老头略有些交情,更兼之我在此择菜,对他们家如何稍有了解。”
“寻常房屋即使主人家搬迁,也要找好下家谈妥生意才走,他家却是不同,出事后主人家不敢回屋,早早寻了新住处搬进去了,一刻都不愿在此多待。”
李三娘道:“出什么事?”
老妪神神秘秘道:“说是有精怪出没,万贯家产都给他吞光了。”
“如此凶残?我原以为此地佛风盛行,又有白马寺坐镇,精怪不敢轻易将现身。”
“非也非也,越是人杰地灵之地,精怪就越多,不过城中妖怪确实不多见,大部分化形后都跑到和尚少的郡县去了,能肆虐一番后全身而退的,今岁还就这一起。”
听老妪描述后,李三娘已心生退意,曾经出过妖怪的院子就算是她也不敢住,若妖怪再来怎么办,但她又注意到对方说之前住在这的人家不过是搬迁到了别处,便多问一句道:“此地害人的是何种妖物?原籍主人可还好?”
老妪道:“原主人还好,那妖怪不吃人的,只听说出入堂前厨后,只要有点吃食便进数吞进,隔壁的饭馆连同此家主人的存粮皆被扫荡一空。”
“后有僧人来看过,说是硕鼠。”
硕鼠?
李三娘不由挑眉,心头大动,不会是给她儿子威胁要抽经扒皮,切块炒肉的硕鼠精吧?!
……
莫文远摇摇晃晃在街上行走,初到洛阳,他很有观光客的心,边走边看,誓要把此地景观皆收入眼中。
星空和尚说的不错,时值农历四月,牡丹花盛开,街上游人颇多,他甚至看到三两成群头上簪花的郎君。
以莫文远的审美,并不很懂男人在头上戴花是什么操作,更不要说牡丹色泽艳丽,花盘又大,戴不好就头重脚轻。
他深觉只有李三娘类的美人戴花才好看,这些郎君戴了,只会让他们丑上加丑。
想到这,莫文远又叹口气。自家阿娘貌美如花,戴花更能显姿容姝丽,奈何李三娘醉心商道,平日打扮多以素雅为主。
莫文远突发奇想,要不他也买支花让阿娘戴戴?
真正好看的牡丹花此时都进了游园会,要不就是深藏在世家大族的庭院,只供少数人赏玩,沿街叫卖的、插在文人头上的牡丹都不值钱,最多几文钱一枝。
他犯了牛劲,觉得既然是买给李三娘聊表心意,那就要买最好的,于是也不走马观花,反而慢悠悠走,反复对比哪家牡丹更好点。
别看莫文远是厨子,对花很有一番了解,当然不是因为他喜欢花,而是因为中国人什么都能吃,就算花也能做茶入菜。
前世他也参加过开在洛阳的牡丹花卉节,主办方先带代表团成员看过各种花,有盆栽养殖,有大棚养殖。花冠形态各异,单瓣型,荷花型,菊花型,蔷薇型……
他原本没记住各种型号有什么不同,然而在主办方安排他们吃过一顿牡丹宴之后却下苦功研究过一番。
没办法,牡丹色泽艳丽,又养血养肝,散郁祛瘀,还能美容增加血色减少黄褐斑,无论做药膳做装饰菜都是上好的材料,一个有发展性的厨子绝对不会放过它。
用空闲时间研究小半年后,他俨然成为了半个专家。
“三条九陌花时节,万马牵扯看牡丹”,街道两侧具是花农摆的摊子,有的以扁担挑花,前来叫卖,有的则搭起临时的花架子,盆栽簇拥在木架上,任游人赏玩。莫文远看出了经验,花越好,围观人愈多。
其中有一家与别家不同,花架周围被人围得密不透风,众人往内圈挤,像是被罐头圈住的沙丁鱼。脑后插花的脑袋格外明显,有不少赶时髦的读书人也挤在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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