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怎么这幅模样?”
“莫不是叫人给扔了出来?”
这些话刺得杨财耳朵火辣,他倒也想站起来,却不知怎的,就是腿脚发绵,眼前发黑。他软脚虾似的在地上蠕动了一番,愣是没站起来,就仿佛是被什么东西魇住了,分明能听得到周围人说话,吵吵哄哄的,自己却无论如何也动不了。
这下更是没脸抬头了,直想趴在地上装死。
这时杨家有家丁赶来,他们在城中找了一夜,还以为二爷又去泡馆子了,可两人将大小花馆子都问了个遍,也没找见自家爷的人影,正是苦恼之时,没想就踏破铁鞋无觅处!
——自家爷衣衫不整地摔到了大街上来。
他们又是高兴又是愁苦,连忙一口一个“二爷”,还斥责众人“看什么看,我们二爷是你们看的么!”,生怕别人认不出杨财似的。
气得那杨财直想踹他们一脚,可惜他没力气,只能叽叽歪歪地在地上哼唧,那俩家丁气势汹汹地跑过来一人架一条胳膊,反正也听不清楚浑身绵软的杨财口中咕哝的是什么玩意儿,就将丢脸丢大发的杨二爷给扛回去了。
“二爷,下次再来吃面呀!”
余锦年目送他们主仆三人骂骂咧咧地离去,还抄着手靠着店门一个劲发笑,季鸿走来也看了一眼,只以为又是少年与那杨二爷下了什么软药,毕竟方才他亲眼所见少年给人灌了一碗东西,才叫他动弹不得,于是问道:“你又使了什么坏?”
“怎么是我使坏。”余锦年将地上五彩纸捡起来,团吧团吧扔掉,很是不在意地嗤笑道,“哪里有什么大毛病,瞧他那蔫儿菜样,也不知有几顿没吃了,昨夜被吓得狂奔了好几条街不说,今早又吹胡子瞪眼地动气,肚里那点东西早化完了,哪还有力气供他挥霍?呸,活该!”
说白了,就是纯属饿的,低血糖罢了。
不过余锦年好歹还给他灌了碗糖水,省得他真因为低血糖搞出个休克昏厥出来,不过就是等那碗糖水克化完,也得小半个时辰之后了,之前这头昏恶心、两眼发花,可就忍着罢!
杨二爷走后,面馆里才陆陆续续有食客进来,清欢才在前头受了气,心情不大好的样子,余锦年便叫她在后厨干活换换心情,自己来拾掇前面这摊子事。
由于方才余锦年喊了一声“白衣上师”,店里用食的客人们便就着这个话题聊起来,这不聊不知道,一聊吓余锦年一跳,不过一夜时间,仿佛全县人都见过了这白袍僧似的。短短一夜就流言四起,由无端天降大雾开始讲起,一传二三四,流传之间各家再添油加醋一番,传到最后就变了味,早就不是故事原本的模样了。
余锦年竖起耳朵听了几句,食客们将其传得神乎其神,且一人谈起这白袍僧的事迹,很快便会有旁的人立刻蹦出来,抬出叔婶伯娘的亲身事迹加以佐证,将些莫须有的传言都强安在他头上,其效果大抵等同于“我舅娘的二大爷的小姑婶家的亲表妹亲眼见着了他捉了一只恶鬼!”
好像今早出了门与人打招呼时,不聊一句当下流行的白袍僧,就会显得自己不时髦、不入流,是个连与人说话都聊不到一块去的乡巴佬。
如此种种,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而按照他们的说法,这白袍僧就成了一位分身有术,能够飞天遁地,无所不能,能在一夜间不眠不休做完那么些善事的活菩萨。此事说到最后,食客们俱以“高僧”、“神僧”结尾,并缀一句“阿弥陀佛”以示虔诚,然后纷纷聚在一起,围观赞叹白袍神僧所赐的三五枚化煞钱,更有甚者,还将铜钱串起来挂在腰间,与人炫耀。
此种流言也能传得绘声绘色,到底还是和平头百姓们枯燥无趣的生活脱不开关系,所以但凡有些新鲜事迹,便抓住不放,茶余饭后狠狠消遣一番。此事放在他前世,那般信息爆炸的年代,怕是顷刻之间就被人们抛在脑后了。
余锦年偷偷瞄了眼他们的化煞钱,心道,若是这些人知晓他们口中的白袍神僧哗啦啦给他倒了一篮儿的钱,还不知会激动成什么样?
不过余锦年自然没这么无聊,他既没兴趣去参与传播这样装神弄鬼的不靠谱的流言,也不想做个被人嫌弃的扫兴鬼,所以每当有人跟他聊起,他便笑着“嗯嗯啊啊、是啊是啊”地点头赞同,也不多评价什么,很是上道儿。
忙完了这一波,他赶紧回到厨下,将蒸好的五香糕夹出来。
这糕蒸得火候恰时,若是余锦年晚来一会儿,锅盖上的水汽就要回浸到香糕里,则又将是一大遗憾。他闻着新出炉的米香味,哼着曲儿将五香糕切片装盘,放在一旁微微放凉一些,才端去给季鸿尝。
此时药香、米香、甜香融洽和谐,余锦年端在手里时就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又因五香糕中药味多为补益之物,因此便没有准备性味清凉的粗苦绿茶,而是另烹了同样脾肾双补的大枣黑芪饮来配茶。
黑芪饮,即是用大枣一二十枚,并一两黑豆、半两黄芪,加水煎熟后,代茶饮用,能够温补气血,是专门煮给季鸿这样哪儿哪儿都亏的病秧子的。
这时黄金蛋还在锅里煮着,他腾不开手,就嘱咐清欢看着些,自己则兴冲冲地先去给季鸿送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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