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饼人背后是春风得意楼,而春风得意楼又沾着县令的光,说来说去,这姜小少爷乃是本县的一条金大腿,是多少人想抱还抱不上的。余锦年虽对抱大腿没什么想法,但他脑子里却是有着不少因条件简陋而没法施展的食谱,按照姜饼人开的价,确实能卖不少钱。
这些食谱原本也非他所造,能在此处被人奉为美味,也不过是因为这些菜在夏朝未见未闻,于菜色上是纵观古往今来,横贯东西南北,且又是经过了千百年来无数先人改良和传承的,口味上自然更丰富一些,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只是单卖食谱实在是太单调了,卖食谱乍一看进账庞大,长期观来却很是有涸泽而渔的感觉,毕竟卖光了食谱,他们一碗面馆不就没得可卖了么?余锦年便又想出个“独家代理”的分成法来,他教会春风得意楼的厨子如何去做,且不再外传他人,并每周拿这些菜的净利润的部分分成,若是菜卖不出去,他一分不取。
余锦年与他解释道,在他们一碗面馆发展成同春风得意楼这般大的规模之前,想来是没能力去做那些高档菜的,等以后他们有了这样的财力,需要一些高档菜来撑场面时,也绝不会做这些菜来抢春风得意楼的风头。
同时心里又道,反正他肚子里还有许许多多的菜谱,至于谁做的更好吃、更吸引食客,那便各凭本事咯!
总之,这前期肯定不叫姜小少爷折本就是,更何况眼下,他们面馆多多少少的进账还算平稳,也急不得那些卖食谱的钱。
最后,余锦年还说:“希望你们能让我们店里的伙计过去学习学习,给你们端端盘子、抹抹桌子什么的。”其实他是想见识见识姜家是如何经营春风得意楼的,毕竟待客之道是日久见人心,前堂、后厨俱有些道道儿,他这样新上手正是需要去涨涨经验。
姜秉仁仔细想了想,好像哪里不太妥,可又说不上究竟如何,一时琢磨住了。
季鸿在柜后看着他俩,刨却姜秉仁以往爱调戏人这件荒唐事,仅这么看着,两人其实年纪差不多大,都有些稚气未脱的意思,且因为余锦年少时生活贫苦些,尤其长得要瘦小一点。两个脸蛋白嫩的少年斗在一起,这边一个争一个五十两,那边争一个二十珠,那姜小少爷脸圆眼也圆,生起气来鼓得跟包子似的,两人不似谈生意,反倒像是在顽家家酒。
因着有意思,季鸿便多瞧了那余锦年几眼。
心想,他虽记账差些,做生意的头脑上倒是灵光得很,以后自己手里的那些产业倒是可以交给他去试试。
余锦年并没注意到季鸿在打量他,他敲敲桌子对姜饼人道:“姜小少爷也知道,我们面馆还有个别家没有的本事——便是能做药膳。春风得意楼若是按我说的合作,就还能从我这里学些四季药膳食谱,打个养生牌子,想来也很是受富家老爷小姐们的喜爱罢?”
若是这事儿成了,也算是试水药膳商业化的前景如何,若是春风得意楼这样大的招牌,都撑不住一个药膳,那他倒是得仔细琢磨琢磨这事的可行度了。
这话说得姜秉仁更动心了一些,他踌躇道:“这药膳……不会吃死人罢?”
余锦年说:“我自然还会教你们一些简单辨认食客体质的办法,届时你们根据食客体质,向他们推荐适合的药膳即可,况且我教你们的仅是一些性质平常的药膳菜肴,便是食不对证,也不会如何的。”
姜秉仁犹犹豫豫。
余锦年喝了口茶,斜乜他一眼道:“莫非……是姜小少爷说话不顶事?”
此话是踩着姜饼人兄的痛脚了,他最是受不住激将法,当场拍桌子道:“谁说的!我的话在春风得意楼不顶事,还有谁的顶事?!”
“哦。”余锦年点点头,试探道,“那合同……?”
三句两句的就将姜饼人哄得签了张纸儿。
余锦年挥着手绢送他出门的时候,那姜少爷手里握着个余锦年友情送他的鹅肝夹馍,冒着瑟瑟寒风,还颇是一愣一愣的,仿佛是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季鸿轻笑一声,道:“莫笑得若奸计得逞了似的。”
余锦年歪倒在柜上,哼道:“我哪有奸计?你算算,可是我亏了!”
“是是是,你亏了。”季鸿摇头。
*
余锦年跑去春风得意楼,教会了他们的点心师傅如何做姜饼人,并改良了配方,还着重讲了烤制的火候,春风得意楼里有专门用来烤制酥点心的大炉,这些小饼干是一炉一炉地往外出,效率比他们用热锅干烙不知高了多少倍!
试验了两日口味,他又教着点心大师傅在姜饼人里加些杏仁片、核桃片、葡萄干之类的小物,使得饼干口味愈加香甜丰富,比当日一碗面馆里卖得还要更美味一些。
姜秉仁起初还怕余锦年耍花招,不肯将真菜谱教给他们,故而时时刻刻在后厨里盯着,直到他亲自尝过改良版的小人炙、金铃炙,简直赞不绝口,也登时对余锦年有所改观,对他的信任也多了一些。
而且春风得意楼财力丰厚,不仅着人打造了各色铜制小模具,还应余锦年的要求,专门做了个圆圆的小拇指大的小烙铁棒,上头印章似的刻了个圆咕隆咚的碗的形状,代表着“一碗面馆”,并在每块小人炙的背面都烙上个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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