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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台!我要是发一道让右丞相辞官回乡的诏令你会不会给我盖章?”
“啊?不、不了吧陛下……”
余凌波正在门下省整理江南赈灾的各种奏报诏令,突然听见这话吓了一跳。
看着李洛苏的脸色,他抱着一摞折子小心翼翼地问:“您……又跟太傅吵架了?”
“说了多少遍了!他已经不是太傅了!以后不许这么叫变态老夫子!”
余凌波看他气的直拍桌,赶紧点头哄人:“好好好,我错了陛下,以后一定不叫了。”
谁之前刚继位的时候还哭着喊着要叫人家太傅,还让人家长住东宫,这一吵架又不让叫太傅了,天天住东宫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要是一个糟心了,难道接下来还要准备再把人赶出去不成吗?
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说说,面上还得哄着这位祖宗陛下。
“您跟右丞相就不能有话好好说吗?每次都是一言不合就吵架,从小吵到大最后可都是身边的人遭殃啊,以前几位公主们在的时候还能轮番劝劝你们,现在公主们都嫁出去了,您又是皇帝了,要是不好好控制一下自己的脾气,想劝都没人敢劝啊。”
李洛苏坐在他的案台上,气的直抠自己衣角上绣着的那条龙。
“我当然也不想跟他吵架,但他总是一开口就叫人生气,明明我都按他教的那些道理做了,结果到头来怎么都不讨好,那朕做这个皇帝还有什么意思!有本事当初别求着我继位啊!实在不行……就把玉玺拿出来,朕立马写个禅位诏书给他,让他来当这个皇帝!”
“哎哟我的陛下,您可千万别!”
余凌波见他去掰案台底下的地板,立马拦腰把他抱到离案台三丈远的地方。
“陛下,其他什么气话说说也就算了,唯独这种事您千万不能说,不然于您于右丞相都是致命之处,特别是右丞相,您难道想给他按一个谋逆篡位的名号不成吗?”
“……那倒没有。”
李洛苏冷静下来,又一脸沮丧地坐在了地板上。
“朕只是想做个不让他那么累的好皇帝罢了,怎么就这么难……”
“放心吧,陛下,时间长了,您自然会摸到门道,做一个好皇帝的。”
“真的吗?还是清台你对我最好了,呜哇——”
余凌波猝不及防被李洛苏来了个熊抱,他急忙把这位作精陛下从自己身上扒下来,道:“好了好了,您要是想当个好皇帝的话,就回御书房批折子去吧,臣还有自己的事要干呢。”
李洛苏整整衣饰,看着他好奇道:“你能有什么事,折子奏报你不都整理完了吗?”
“臣待会儿是要去大理寺的。”
看他笑得开心,李洛苏默默道:“……清台,你以后要是想成亲,千万别找朕来给你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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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拒霜的别馆里,端木药正与他坐在水榭廊台下喝茶。
“看您这一脸忧愁的表情,难道是又跟家里的那位吵架了?”
端木药放下茶杯,叹了一口气,道:“我本来以为只是小孩子难管,谁知大了也不省心。”
夏拒霜“噗”地轻笑一声,掰了一块鱼食扔进廊下的池水中,引来争抢的锦鲤无数。
“万万没想到您这样的人,也会有解决不了的难处。”
“哦?在你心里,我应该是一个怎样的人?”
看着端木药好奇的眼神,夏拒霜歪着头想了想,道:“大概是一个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工作手到擒来,但却不会哄孩子的人吧。”
端木药听他这么评价,一时失笑。
“……我是一个孤儿,从小只有一位师父把我带大,他倒也是一个只知道治病救人却不会养儿育女的人,所以其实我也很难懂父母双全,在兄弟姐妹溺爱中长大的孩子到底在想什么。”
“那很简单啊,你只要继续去爱他就好了。”
看着夏拒霜一脸真诚,端木药不解:“怎么会?”
“这种孩子虽然不缺爱,但也不能少一点爱,天之骄子生存下去的前提就是身边的人对他的喜爱和照顾,尤其是渴望亲近之人的感情,那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支持。”
原来是这样吗……
端木药想了想与小家伙相处的这十年,两人的关系总是时好时坏,每次都是公主们帮着劝好的,他倒是从来没有认真去思考过李洛苏到底想要什么。
“不愧是周旋于风月场上的芙蓉君,对人心掌握的确实通透,这一席话真是让人醍醐灌顶,我家的小家伙要是能有你一半的玲珑就好了。”
夏拒霜为他添了一杯茶,笑道:“您这是在取笑我吗?您家那位玲不玲珑并不是重要的事情,但我若是不玲珑一些可就寸步难行了。”
“但你最近一不开阁,二不接受那些达官贵人的邀请,不已经是放弃了自己的玲珑手段了吗?”
廊下的气氛一时间沉默起来,夏拒霜看着那些还在徘徊的锦鲤,想起了那天荼沉水在阁中和他说过的话。
“……也是,这么一说其实我也没有什么资格跟您讲刚才的那些大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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