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您这粮食有多少?够吃吗?”
正把米下了锅的老妇人听见声音抬头,见是一个生的俊俏的青年书生问她,就笑笑说:“当然够啊,现在比之前刚受灾那会儿好多了……对了,这位小相公,马上要饭就好了,看你这么瘦弱,不如留下来一起吃碗饭吧?”
屈长兰听到这话也笑了笑:“不用了,你们受灾没有粮食,来年开春才能再丰收,今年还是要省着点好。”
原本正要告别老妇人,但不远处却又突然起了一阵骚动,哀乐响起,一个年轻妇人捧着牌位跪在家门口嚎啕大哭,旁边的乡亲邻里有人在烧纸钱,有人在劝那妇人不要哭的太伤心,否则家里男人的魂魄就留恋不走没法投胎了。
“老人家,这是怎么了?”
“唉……那家也是可怜啊,你别看现在我们都有粮吃,但刚受灾那会儿那些官兵根本就不给人发粮,但人总是要吃饭的啊,就有人去问那些当兵的怎么回事,结果他们二话不说就把人给打了回来,后来引起了骚乱,他们就强行镇压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说我们是暴民,又打又杀的,这不,那家的男人就是这样去了,只留下孤儿寡母,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呢……”
那边哭声震天,屈长兰一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同行的御史监察悄声跟他说道:“大人,这不就是暴力镇压了吗?我朝有规矩,历来赈灾的官兵都不能对灾民出手啊,不然可是大罪……”
“我知道,但赈灾的军队不仅有京城的,还有地方的,要问清楚才行。”
屈长兰问那老妇人:“那老人家,赈灾的官兵那么多,您知道下令镇压的是哪一支吗?”
“这……我大字不认一个,哪能晓得那军旗上写的是什么字啊。”
“我知道,我小时候上过几年私塾,”旁边一个正在烧柴的汉子凑了过来。“那红底军旗上一个斗大的‘白’字还是好认的嘛!”
“白字……有白字名号军旗的只有……”
屈长兰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小声道:“这件事事关重大,除了灾民们的证词还要回京再调查一下右将军,总之在事情不明朗之前先不要上报陛下。”
两人没再逗留,立马就回了驿馆。
***
杜之鹃带了一卷案宗来到了大理寺,还有一盏茶的功夫就到午时了。
“这位录事,麻烦让我进一下卷宗房,我来交接案卷了。”
那小录事认得这个刑部的侍郎,虽然要下工吃午饭去了,但还是把刚锁上的大门又打开了:“马上要吃饭了,您就先把案卷放门口,下午我回来帮您放到刑部的架子上就行。”
“哎,好的好的,麻烦你了。”
杜之鹃放下案卷退了出来,看着那小录事锁了门出了大理寺的大门。
他四下里看看,大理寺的院中静悄悄的,看来现在是没有什么人在了。他走进寺中低级官吏办公的地方,确认了这里空无一人,就悄悄抽出了袖子里的一封折子塞进了大理寺的奏报中。
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就出了门去。
“哎,杜侍郎,您怎么在这里?”
荼木香刚去吏部交接过这个月的牒覆,进大理寺大门的时候差点撞到杜之鹃。
“哦,我……我来找吕寺丞有些事情,不过里面都没有人啊。”
“他们都吃饭去了,所以没在。”
“这样啊,那等他回来我再来好了。”
“那您慢走。”
下午的大理寺有些忙碌,邻近下工那些奏报才整理完毕。
“七里啊,这些是给门下省的回复,你现在就拿过去吧,不然又要来不及了。”
“好。”
虽然那些烦人的同僚还总是在欺负他让他去干这种跑腿的活儿,但是一想到是往门下省去,他就很高兴。
荼木香抱起那摞奏报,微笑着出门了。
“噫,这家伙现在怎么看着一点都不丧了,是发财了吗?”
他没有理会身后的那些议论,一想到能看见余凌波,当然是比发财还要高兴的事情。
“清台,这是大理寺的奏报。”
余凌波回头,看见荼木香在秋天也额头冒汗,就急忙接下了那些折子。
“他们是不是又让你来跑腿了?看你跑那么急。”
“没事,反正还能来见见你,跑腿也无所谓的,我已经习惯了。”
余凌波叹口气,知道他不擅长与别人相处,就道:“反正要下工了,就别回去了,等会儿咱俩直接去天评坊。”
荼木香有一段时间没有跟他一起出去玩儿了,想起之前一起去听话本的经历,他耳朵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好。”
***
“陛下,这是门下省的折子。”
李洛苏坐在御书房里,喝了一口茶,捏了捏鼻梁,看上去一脸疲惫。
“您不如先歇歇吧,就算不回东宫,也不要直接就睡在那窄榻上啊。”
“朕无妨,你先下去吧。”
他已经很多天没有回东宫了,但也没有睡在乾平宫,而是直接在御书房的窄榻上休息,内务总管拦都拦不住,更不敢去请右丞相来劝人,毕竟现在两人之间总是刀光剑影,若总是吵架,那相见不如不见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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