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时凉这个人,虽然为人正直且有才气,但他说话做事向来都欠缺一些考虑,这种人没得罪人的时候还好,一旦得罪人下场都不会好到哪儿去,现在广陵派的领头羊就剩他一个人了,我不去设计他,八成他也会因为自己那张嘴而得罪别人。”
“您说的是。”
杜之鹃恭敬地点点头,又道:“本来以为这些人能有多大本事,结果还不是罢官的罢官,外放的外放,怕是要永无出头之日了。”
粟罂听见这话,放下棋谱,道:“他们本身能力都并不差,可惜总不愿意把人往坏处想,在官场中待了十年还是如此天真,也不能怪别人了。”
杜之鹃看着粟罂沉默的样子,知道他大概又想起了曾经在礼部待过的日子,那些事情他也是略知道一二的。
粟罂是熙平二十九年的状元,且是那年进士中最年轻的一位,他生的好看,龙门宴时格外引人注目,为人上也有些高傲,不过毕竟是状元郎嘛,大家总还是理解的,刚进礼部的时候也是风光无限,可惜因为第三年的内部考绩问题最终没有升级,最后被调去兵部,从正五品的主事做起,一步步走到了现在的尚书之位,而没有升级的那场问题考绩,据说是因为有人破坏了他主管的那场皇后亲蚕礼的礼仪用具,导致典礼上出现问题,才被降级外调至他部。
“那,大人,若是他们对人有提防,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容易下手了?”
粟罂看了杜之鹃一眼,道:“那也不一定,我曾经跟你说过,做事情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哪怕他们对外有提防,如果对内不了解人心,依旧会一败涂地,特别是与皇帝站在一条船上的时候,哪怕你能力再高,也不会有哪一个皇帝会把船舵完全心甘情愿的都交给一个人来掌握,皇帝有皇帝的威严,是容不得挑衅的,除非,你想造反。”
“大人教训的是。”
“对了,这茶是江南特产的雨前龙井贡茶吧?今年那边遭了水灾,这茶毁了不少,既然是你带来的,说明那边的情况应该都已经稳定了吧?”
粟罂看着茶杯中立起的茶叶,笑着问了杜之鹃一句。
“大人猜的没错,工部的那批物资已经全部变卖出去了,都得了好价钱,也不枉费咱们搬来搬去糊弄他们,也折腾自己。”
“嗯,接下来就是边境上的问题了,不过镇国将军,总不会让人失望的。”
***
天评坊的雅座里,余凌波正在和荼木香一起听话本。
“唉,南五最近写的这几回怎么都惆怅了起来啊,你说是不是啊,七里?”
半天没听见回答,余凌波扭头看看身边的人,荼木香正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七里?你怎么了?”余凌波伸手推了推他。
“啊?哦,我没事……”
荼木香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慌忙冲余凌波笑了笑。
“你这表情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你到底怎么了?”
“我……我真的没事。”
见他这样,余凌波佯装出生气的样子,道:“我不喜欢我的朋友有事瞒着我,你要是不说,那咱俩以后就不要再来听话本了。”
看到一向让人如沐春风的余凌波生气,荼木香有些慌乱起来。
“清台,我真的不是有意惹你生气的,我……”
他支吾了半天,急的眼角都有些红了,才道:“我其实是在担忧我哥哥……”
余凌波一愣,觉得有些好笑。
“你哥哥?为什么要担忧镇国将军呢?荼将军可是从未打过败仗的人啊。”
“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的担忧很好笑,是多余的,但我担忧的并不是哥哥会在战场上遇到什么事情,我是在担忧他的心。”
“荼将军的心?太保的心脏不太好吗?”
余凌波想起以前上武课的日子,他也没看出来荼沉水身体上有什么疾病啊?
“不,不是身体的问题,而是精神上的问题……”
荼木香把整个身子转过来,对他正色道:“你也知道我们父亲去世的早,哥哥从十四岁起就继承了将军府,他的压力一直都很大,每当他压力变大的时候都会把自己关进祠堂里不吃不喝,直到他自己出来,而最近这样的情况越来越频繁了,明天他就要领兵去鸿雁关了,所以我很担心他这次在战场上的状况。”
见他一脸难过的样子,余凌波走到他身前,蹲下来握着他的手,抬头看着他,温柔地说道:“七里,虽然战场风云变幻莫测,但我知道荼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一直都是强大冷静且坚韧的,对兵道有自己的坚持,所以无论他现在是什么心态,只要上了战场,他就是战无不胜的,你要相信他才是,待会儿你回到家里,就好好鼓励他一下。”
荼木香看着他真诚的样子,轻轻点了点头。
“谢谢你,清台。”
***
荼木香抱着一堆东西进了家门,这些都是余凌波买给他想让他高兴一点的礼物,虽然他不想收,但还是拗不过他的热情。
把他送的这些东西都放好后,他去了府里的兵甲房,荼沉水正在那里擦他那把在战场上最常用的陌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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