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搬两个小板凳,与鬼无情一起坐了,在御南王府的水池中钓鱼。
鬼无情身为暗卫,耐心极佳,不多时,便已经钓上许多尾锦鲤。
等到他将鱼吊上来,御南王便厚着脸皮凑过来,将锦鲤从鱼钩上取下来,重新丢回水池里去。
鬼无情“………………”
鬼无情面无表情,看着溜走的鱼,心头都在一滴一滴地流血。
钓鱼的精髓,不就在钓上来的鱼可以吃么?虽说锦鲤味道不好,但烧制一番也可以入口——偏偏这到手的美味,钓上来一尾就被御南王放了,钓上来一尾就被御南王放了,几乎要叫鬼无情在心里骂娘了。
御南王不在意自己的鱼竿儿,只在一边暗暗瞥着专心致志钓鱼的鬼无情。
鬼无情脸上的伤口已经结了疤,长长落在脸上,却莫名有一种锋利的美感。
御南王看着他冷白的侧脸,停顿了一会儿,鬼使神差一般,忽然便想要亲吻上去。
——却被鬼无情一个激灵,差点儿把他当做偷袭的敌手丢到水池里去。
鬼无情只在那一瞬间卡住了御南王的脖颈。
他全然是条件反射的动作,脑子比身体慢一秒才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便已经把御南王扣住了咽喉。他心里一哽,心道御南王最近怎么回事,武功怎么忽然变弱了这么多?
一边就要跪下来请罪,口中道“还请主子责罚!”
御南王被他那一瞬间卡得喉咙痛,鬼无情下手不轻,全然是将他当做敌手来对待的。直叫御南王脖颈上出现了青紫的手印。
鬼无情背后一凉,他本还以为御南王这下要发火了,却未曾想到御南王只是咳嗽了几声,埋怨一般地道“下手怎么这么恨。”
他一边说,一边把鬼无情拉了起来,坦然道“是我自己色迷心窍,想要轻薄你,你挡了我,本也是人之常情的事情。”
又皱起眉来,严厉道“但就算事出有因,你身为暗卫,却对主子出了手,也不能不罚。”
他说罢,便又凑过来,亲亲鬼无情的脸颊,又摸摸他脸上的疤痕,小心地吻了吻,然后又含笑退开了,道“便罚你被我亲两下罢。”
鬼无情面无表情地被亲,被他肉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心中想到没事,没事。这要是放在以往,暗卫袭击主子,可是件要被重罚,甚至处死的事情。
如今他能免了皮肉之苦,也算是件好事………罢。
出了这么一个岔子,鬼无情也无心再钓鱼了。御南王见他好一会儿都未曾再钓上鱼来,心中也有了些感觉,只道“罢了,便到这儿罢。你可有想去的地方,我带你去看一看?”
鬼无情被他的举动弄得毛毛的,他简直有一种死刑犯忽然得了一顿丰盛酒菜的惊悚。好似如今便是御南王与他这个属下的最后一点儿温情,等到温情过去,便该是他被扒皮抽骨的时候了。
鬼无情因为这种毛骨悚然之感,难得犹豫,回了他一句“属下未有。”
御南王被他说得怔了怔,他想了想,道“你未曾有也好,我昨日为你做了个小玩意儿,你若有心思,今晚我们便去看看。”
鬼无情只得应了。
他本要收拾了他们二人的椅子、鱼竿,却被御南王拦住了。御南王道“你忙这些做什么呢,与我一起回去便是,这儿自然有人过来收拾。”
御南王拉住了他的手,捏一捏,只觉得鬼无情连手心的薄茧都分外好摸,他道“晚上我带你去看一看,我们应得半夜回来,先吃些东西,我再为你看看身上的伤势。你们受了伤,长得快,换药也得勤一些。”
鬼无情被他拉着走了,那股毛骨悚然之感,在用饭的时候,便已经荡然无存了。
御南王一边与他盛粥,一边与他道“你身上有伤,不能吃辛辣的,我特意叫他们做了些清淡的菜式,你多吃一些。”
“………………”
鬼无情沉默着看一眼桌子上泾渭分明的两边。
一边是他这儿,三碟清淡菜式,寡而无味的白粥。
一边是御南王那儿,色、香、味俱全,肉食香气扑鼻,金黄油润,浓烈的香气简直像是狂风暴雨一般席卷过来,只叫人饥肠辘辘,生出浓重的渴望之心。
御南王与自己夹了一片油润的肉片,一边温和道“不必顾及我,你多用些。”
他在心中道自己能打破规矩,叫暗卫与主人同食,无情也该能有些感动罢?
暗卫地位低下,尚不如主人养的一些爱宠,外人或许会觉得他们神秘诡异,神通广大,实际上那也不过的局外人的错觉罢了。
暗卫的地位实际上是很低的,打个不恰当的比喻,暗卫就像是主人家批发的一批货,质量不好的“材料”被淘汰下去,质量好的“材料”,则被打磨成主人家想要的样子。
就算偶有一两件极合主人心意的“货物”,实际上,也是算不得是有多么重要的。
举个例子,鬼无情那一批的孩子们中,便有数百个材料被打磨成功,成了暗卫。而且每一年,都会有这样数量的新暗卫产出。
暗卫们执行危险任务,是极容易磨损的消耗品。他们不必在意天赋如何,修行的心法足够让他们轻而易举地得到极高的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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