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无情呐呐应下,他道“谢谢军爷了。您在这儿,也是辛苦了。”
那提醒他的兵卫,正是个年轻的汉子。他挠挠头,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露出一个笑来,只道“分内之事罢了,算不得辛苦。”
便又转而去看下一个人了。
鬼无情微微垂下眼来,他心里叹了口气,察觉到周围不断扫视过来的诸多视线,却也一点儿未曾暴露出什么来,只露出个憨憨的笑容来,在身上擦了擦沾了泥的手掌,拉住了玉妃,道“今天的菜卖了个好价钱,你再忍些日子,等到我把钱攒够了,就能送你继续去书堂了。”
玉妃倒也机灵,她不敢开口说话,便只微微一笑,做出一副胆怯模样,对鬼无情点了点头,便又垂下头去,不说话了。
她此刻只觉得老乡十项全能,几乎就是个人形外挂,因而竟是比起鬼无情还要更放松些,一点儿其他旁的感觉都没有。
因而在鬼无情猛地捏紧了她的手掌之后,玉妃反而愣住了。
她一时无措,又知道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只自己抬头看去,便见一队人马匆匆而来,带起烟尘滚滚。
那领头的,正是个俊俏的青年人,他一身劲装,看着英姿勃发,格外招人眼球。
便几乎是在玉妃看过去的那一瞬,攻略系统的同步声音也跟着传了过来——
发现新增可选攻略目标赢子临。是否将赢子临设定为攻略目标?
玉妃一下儿懂了,她看一眼鬼无情,心道这是——遇到老乡他熟人了?
可不是熟人么。
鬼无情也未曾料到事情会这般凑巧。
他本以为之前与他一起折返刑场,便该一直待在城里办事去了才对,哪里会料到他竟是不按常理出牌,竟又城外溜达了?
此刻的情况,不管是出现什么意外,与鬼无情而言,都不算什么好事。
因而他只微微低头,尽可能地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赢子临全然未曾注意到他,他策马而来,临到城门,便急急勒马,一边递过令牌,叫兵卫检查,一边回过头,心道怎么回事,怎么感到哪儿不太对劲?
他回头看了几眼,便将目光定在鬼无情身上了。在兵卫将令牌交还给他之后,便道“哎哎,等等,我等一下再进去。”
他掉了个头,慢慢过去了,骑在马上,接下剑鞘,轻轻戳了一下鬼无情,道“这位兄弟还请留个步,我见你有些眼熟,要不你停一停,我们喝杯酒,拜个把子?”
鬼无情被他戳了一下的时候,身体便僵硬了一瞬,他在心里长长地出了口气,强忍着想要把赢子临揪下来暴打一通的念头,转过身来,做出一副受宠若惊之态,道“大人,您,您这是在说我么?”
他嗓子压低,比起寻常中年人,还要显得更粗砺一些。
虽说有些不好听,但也的确是模糊原本嗓子的好法子,而且农户毕竟是农户,声音不好听些,倒也不是多么招人眼球的事情。
因而鬼无情之前与守城的兵卫说话的时候,也就未曾引起周边暗卫的注意。
但此刻却不同了。
鬼无情几乎是瞬间察觉到诸多目光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有寻常百姓的,有守城兵卫的,还有暗卫独有的,隐晦而阴冷的,像是寒针扎人一般的打量目光。
赢子临之前叫住他,便是因为那股莫名的熟悉之感。
他一向是个直觉极敏锐的人。
以前在边城时,赢子临便曾经因为敏锐的第六感屡次立功,而功劳最大的一次,还是鬼无情当初刺杀蛮王,蛮族方寸大乱之时。
那时,赢子临的父亲率领大军,大败蛮族。而在那时候,那蛮王的一位子嗣,本也是有机会逃走的。
那位蛮王子嗣,是极其骁勇善战,智谋也颇为出彩的人物,平日里,也没少叫边城守将,生出咬牙切齿的念头来。
赢家将军对他颇为重视,派了自己幼子在内的八名下属前去,追击那护着那人逃离的一支蛮族人马。
若那时候他们真真全去追了那支人马,那就正正是中了那位蛮王子嗣的计策,叫他绝地求生,觅出生机。
偏偏那时,赢子临那儿出了岔子。
他只觉得有哪儿不对,又说不出是哪儿不对。赢子临频频失神,只犹豫了小片刻,便毅然抗命,未曾遵循父亲所令,去追击那一支护着“蛮王子嗣”的队伍,反而是循着野兽一般的直觉,直接去包了另一支队伍,正正将对方围死在边城。
那正是真正的,护着蛮王子嗣逃离的兵马,那蛮王子嗣只留了一点儿人手在身周,叫身边心腹假扮了他的模样,引开他人,自己扮了逃兵,与守卫一齐逃离军中。
这本来是一项极惊险,寻常人就算是想到了,也绝不敢去做的险事——毕竟战场上刀枪无眼,比起暴露在敌手眼中,却有无数兵卫相护的情况,这般拼死一搏,趁乱逃离,却是更有半路死去,甚至尸身都无人认领的风险。
偏偏这般的法子,那蛮王子嗣竟是真的用了,也差一点儿就成功了——就在他将要成功逃离的时候,这倒霉的蛮王子嗣,正正被凭借直觉,寻觅而来的少年将军险险赶上了。
他就此饱含着恨意不甘,倒在了洒满了鲜血的长草丛间。
赢子临那时来的这一下,直叫蛮族失了最优秀的一位王位继承人,叫那群龙无首,乱成一团的蛮族贵族,最后不得不扶了小王子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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