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平时,呼延智定会拿谢厌的相貌做文章,可是刚刚他差点被谢厌射死,又亲眼见西戎大军拿他无奈,只好将话憋了回去,并不想接这一茬。
然而这少年的话委实太过气人!如果他不出战,那就是害怕一个小辈,岂非让手下人和魏军笑话?不仅他颜面尽扫,西戎军的气势也会一降再降。方才这少年已经将他手下的兵杀得害怕,他岂能再退缩不前?
这是不战也得战了!
呼延智瞪着嗜血的双眸,恶狠狠盯着谢厌,驱马上前,嗤笑道:“魏国无人了?竟派了个娘们兮兮的兔儿爷来战,真是好笑至极!” 他最终还是选择借谢厌的相貌讽刺他,以此挑起谢厌的怒火。
在他看来,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是沉不住气的。可他不知道,他面前的壳子的确是十六岁,但内里装着的灵魂却活得比他久得多。
冯扬、曹金等人气得发抖,身下的战马都忍不住嘶叫,谢厌却手执陌刀,老神在在。
“呼延智,你既说我是兔儿爷,那今日,你就死在兔儿爷的刀下,让所有人耻笑吧!”谢楼主显然不将这种侮辱放在心上,他装作大怒,挥着刀就往前冲去。
呼延智阴沉一笑,再次迎战!
一人高壮无比,一人高挑清瘦,在旁人看来,不论力气还是耐力,谢厌定远远不及呼延智,可真正交手之后,呼延智方体会到面前这少年的可怕之处。
几十斤的陌刀在谢厌手中仿若玩物,呼延智挡了他一击,只觉得虎口阵痛,手中之刀差点掉落,他心下大骇,忙稳住心神,想扳回一局,可面前这少年实在太过神勇,刀刀利落狠辣,力大无穷,他渐渐已经支撑不住!再继续下去,人头落地的只能是他自己!
谢厌显然已经看出他的退缩之意,心中冷笑,故意露出了一个不甚明显的破绽,显现出自己快要脱力的假象。
呼延智果然眸中一喜,挥刀欺上前来,直刺谢厌下盘,谢厌心道来了!他足尖轻点,一下躲开对方的刀锋,跃至马背,下一瞬,陌刀横扫,滚热的鲜血顿时溅了一地!
呼延智只觉得脖颈一痛,再然后,他似乎看到自己的视线离身体越来越远,径直飘到了空中,而他的身体,从马上轰然倒下。
四周皆静。
谢厌神色如常,长刀挑起呼延智的人头,高高举起,朗声号召:“将士们!随我踏平西戎!保卫家园!”
魏军猛然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叫好声,冯扬、曹金带头冲过去,将士气势暴涨,直将群龙无首的西戎军吓得丢盔弃甲、屁滚尿流,他们乘胜追击,俘虏千人,缴获军备无数。
魏军打了一场大胜仗,并击杀了西戎大将呼延智,一时士气高涨。而谢厌在战场上的英勇无匹,彻底改变了他在大部分将士们心中的形象。回城之时,他是被许多激动的士卒们抬着进去的,冯扬和曹金只在一旁陪着大笑,而年轻俊秀的林奕,则时不时用一种怪异的眼神偷偷瞧着谢厌。
回到营中,谢厌让士卒们将他放下,他脚刚一落地,曹金就突然跪倒在他面前。这个粗莽的高大汉子,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目光看着谢厌,有感激、有崇拜、有敬重,他深深俯首一拜,高声道:“昨日谢副将救我一命,日后有任何吩咐,我老曹定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请诸位同袍替我做个见证!”
“好!”冯扬率先鼓掌大赞,他身后许许多多的士卒都纷纷附和。
谢厌面对着许许多多赤诚的目光,爽朗一笑,将曹金扶起来,大声道:“我们是同袍!是战友!是同一锅里吃饭、同一个被窝睡过的好兄弟!如果当初是我遇到危险,曹兄你会不会舍命护我?”
曹金蓦然热泪盈眶,他嘶声应道:“会!我会!”
冯扬见状,弯目浅笑,面前的丹袍少年,虽一身血污,但难掩其风姿神貌,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无不昭示着他风朗月清般的胸怀和潇洒不羁的性格。
这样的人,合该让人心生欢喜,合该令人心生叹服。
谢厌伸手拍了拍曹金宽厚的肩膀,认真道:“既如此,我救你亦是应当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向来粗莽的汉子,此时此刻却觉得心里仿佛有股暖流滑过,曹金狠狠用脏污的手背擦了擦即将滚落下来的眼泪,重重点头,“你说得对!”
他虽嘴上如此说,但在心里早已下定决心,以后谢副将就是他最敬重的人,连大将军都得排第二!
呼延智已死,西戎军元气大伤,想必近期内不会再犯。营中本想庆祝一番,可如今沈寂情况严重,此时摆宴庆贺有些不妥,便都免了。
谢厌洗去一身脏污,换了一套干净丹袍,穿上软甲,随冯扬来到沈寂屋中。
按理说,他替沈寂上的药应该会有效果,军医诊治后,只会痊愈得更快,可如今沈寂一直高热不断,很是蹊跷。谢厌决定亲自替他瞧一瞧。
屋中已有两人,一是林奕,一是曹金。曹金见到谢厌,自然亲近有加,面带憨笑,林奕则打量了谢厌好几回,方问:“几日不见谢副将,谢副将似乎更为悍勇,今日之胜仗,谢副将可谓是最大的功臣。”
冯扬自从对谢厌改观之后,就将前前后后都理清一遍,发现了一些较为奇怪的地方。
谢严从进军营开始就阴沉不善,几乎不与旁人多言,曾有人评价他生了反骨,保不齐以后会坏事。可是在战场上,谢严表现英勇,立过不少功劳,大将军也不知为何,对他看重,特意将他调到身边做副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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