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青筋暴起的样子,那种狼一样的不管不顾。
“外公打个巴掌你就整整三年没进他家,想暮还凑上来给你打?你真当天下人都欠你、欠你儿子的?”叶思朝吼出来,音都破了。
他用上了“想暮”这样的称呼,这话一出,无论是偷听的花家人,还是正在骂人的叶父,都停了下来。
叶父再次暴起,但他突然没了力气再打下去,他精疲力尽,对保镖说到:“直接送警吧……”
叶父瞪大了眼睛,林郁也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人很快被送下去,一片狼藉里只有叶思朝靠墙侧站着,两眼无神。
林郁站在他不远处欲言又止,叶思朝抬头安慰似的笑了下,花想暮的妈和他的妈都是心思细腻的人,现在八成不知道联想到了哪一个次元。
“今天的事情有点多而已。”
“你接下来一年打算如何?”
“先接着一些案子,10月考完了再说。”他的存款还够生活一年,而他年纪也不小了。
说着说着,他突然没了勇气看林郁。
到离开花家的时候,他都没有那个勇气问一句花想暮在哪个医院。
他有些头重脚轻,眼前热乎乎,像是撑着脖子撑久了,脑袋疼,肩膀也疼。他用不多的精神迷糊迷糊地想到:看来他是要在这条路上一去不返了,叶家的乖儿子、别人眼里的黄金王老五、冷酷的冰雪王子,又或者是城堡里冷酷的大恶魔……这都是些什么画风?不是他,以前不是,从现在起更不是。
管家追出来时他正等公交,在风里微微蜷了脊背,嘴角要笑不笑的惨。
“叶先生怎么不问一句我家少爷?”管家清了清嗓子,站在他身边。
他慢吞吞挪过眼珠子看一眼管家:“那他怎么了?”
“禺思医院,他在禺思。”
“……”哦。
啊?
叶思朝显然没有想到管家还肯告诉他这个罪魁祸首,一时间有点呆滞,老管家只是笑笑:“家里的夫人们都有些宠溺少爷,不得磕着碰着,少爷觉得他还挺好。”
“那……为什么……”为什么是你接的电话?
管家只笑不说,目送他上了公交离开。
管家的身影渐渐化成一个小点,叶思朝才恍惚想到自己应该高兴一下。
冬日里氤氲的雾气里夹杂了一些爆竹的味道,转角看见一面不小的广告牌,上面宣传正能量的娃娃穿着红色的棉袄做出鞠躬的样子,一车人这时候不约而同地冒出了一个念头:“过年了?”
这大概是叶思朝第一个真的哪里都去不了的年。
第十七章
“放他一马不行吗?!他于你而言不过是一只小蚂蚁!”
“他有打算放过朝哥?”
“姓花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怂恿那个女人接近我!”那个声音气到跳脚。
“我只是让她去追你,下药什么的,只不过是个意外罢了。”
“你!”
两个人应该是闹掰了,叶思朝来的时候正好听见的就是病房里这样剑拔弩张的对话,孙迟羽正好和同事并肩从里面出来,顺口叫住了他,将他引到了走廊的一侧。
他还在纳闷房间里是谁能和花想暮吵起来,孙迟羽却似乎不想让他卷进这里面去。
房间的门动了,叶思朝眼尖,装作调整鞋子的姿势乘机瞄了一眼孙迟羽背后的病房,结果出乎意料。
“怎么了?”
“没事,走路硌得慌。”
孙迟羽见他动作神色有片刻的慌乱,笑道:“不换一双?”
“习惯了,这么多年都是这样。”
“你还是尝试着改变一下比较好。”
孙迟羽的笑眯眯的眼睛似乎看穿了他所有的伪装,哪怕是刚才的那些动作。叶思朝沉吟一会儿,郑重道:“我会的。”
“你保重。”
拍了拍他的肩膀,孙迟羽消失在拐角处,然后就这么平平淡淡地退出了这个舞台。
“孙医生,下周三你门诊吗?”叶思朝回过神,拔了声音喊道。
“不坐了!”
这是孙迟羽最后扔下的一句话,隔着墙,似乎就能看见他挥了挥手中病历本的样子。
走进病房花想暮侧身躺着,精神看上去很不济,如果不是刚才听见了中气十足的对峙,他大概也会信了他的邪。刚才的对峙听上去不像是仇人或者陌生人。
荆道故和花想暮是朋友?
念头一掠而过,他很快收敛神色,将手中果篮放在柜子上,拿开上面的一些果子,下面就是一些零食。他木着脸塞进了花想暮的被窝,冰凉的温度激着装睡的人浑身一个冷颤,最后塌着肩膀爬了起来。
比他想象得要好一些,好歹没有躺着骗。
之前在会所两人掀翻了富二代圈的是谁?他自己父亲身体有多虚他清楚,不受伤完全可能。但也不是没受伤,显然是让着他父亲的。
当然,还有另一个可能。
叶思朝想到这里就有些头痛。
“朝哥?”
“装?”他忍不住笑,却见眼前这个病号挣扎着起来给他看自己的腿:“没装,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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