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骥归只看着他笑。
“骥归。”
“先生有何吩咐?”
“这才是我的骥归啊……”
明明没有池子,池子的水却皱了。不知道是谁先喝醉,也不清楚是谁先抓住另一个人的手,疯子似地跳进世界的裂缝,然后像个疯子一样看着世界的景色在背后扭曲,那些人、事、物都糊成一团,故人们的脸一闪而过,再也逼不出任何眼泪。
孙迟羽看着前与后再次导致,他离三千世界越来越远,心中竟莫名快意。
好像觉得以前在那些世界中寻找存在感的自己有些傻里傻气?
他是不是越来越少地参与那些世界的主线了?
好像,是有什么无所谓了。
他是为什么突然想通的?
好像……是在已经长大了的骥归给自己盖上毛毯的时候?
不对,好像在看见郑骥归出现在那个世界的时候才是。
穿越时的光芒陡然盛放,遮住了两人的视线,在一片白茫茫中,身边只剩下了对方的手可以接触。孙迟羽曾经一个人穿越过数千个世界,每每伸出手,能够抓到的,永远是一手干冷的空气。他伸出手抓过千次万次,终于在某一抓住了一双冬天会有些凉、夏天会出手汗的手,然后握了一次、两次……还没到一百次,他前面一千次构筑的城墙就轰然倒塌,脆弱在那瞬间将他的脆壳击碎。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上个世界他为何会同意与谢至近乎疯狂地追杀魔族,会时不时失踪,然后一声不吭地回来,甚至在大战过后一声不吭地离开,只为了跟随十兽穿越空间裂缝。
他看上去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其实,都藏在心里呢。
心里有415卖萌的几个小表情,有每次都自虐似地等着看的至交的墓碑,还有为什么不愿意再与世界一起老了,为什么变得那样脆弱。
记忆和依靠都是使人脆弱的原因。
所以孙迟羽会想要和郑骥归一起年轻帅气,所以他再也受不了哪怕只有一个世界那么长的孤军奋战。
孙迟羽的双手被郑骥归一拉,他睁开双眼,便就看见了那些圆滚滚的大眼睛,和不知道藏着什么的天幕。
那些眼睛在看见他们的第一时间就用眼神勾住了它们的食物,但事物却笑了声,对他们朗声道:“我们回家了,不欢迎吗?”
番外
“早。”孙迟羽睁开眼时坐在床头的人还没离开。他睁了下眼,又扭了扭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继续睡。
对方俯下身,略带温暖的气息包裹住他。
“还不起来?”
没法子,孙迟羽叹了一口气,不情不愿地起床。只是起来后,一下子倒进对方怀里继续舒服地眯眼休息。
“先生……”郑骥归无奈,叫孙迟羽起床总是一件让他头疼的事,不是不配合,而是配合得比较缓慢。
“唔……你今天没有去练剑?”孙迟羽头也不抬地问。
“嗯,蕊音的事情需要处理一下,天君早就离开了。”天君算是孙迟羽的哥哥也是师父,是个总有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事情需要操心的人。
“真不知道他在担心些什么。”
“三师妹是他第一个女弟子,入情劫的时候受了点伤,现在那小子又追上天界来了,他自然劳心劳力。”
“他已经进化成小说里的恶毒长辈了?”
听见这个不留情的比喻,郑骥归也忍不住笑出声:“这倒不算是,三师妹是他第一个没有断袖磨镜的弟子,自然也是上心的。”
“一共也才两个弟子断袖好吧?”某个让师父偷心疾首的人不要脸地说,“何况五师弟还小,四师弟和黄师叔那事情估计要成。”黄师叔是一名女子,算不得同宗同源,但上一辈人向来感情不错,也就这么称呼。
“但辈分总是差了一点。”郑骥归不自觉忧虑到。
孙迟羽混不在于地摆手:“他说说而已,按师承关系,你还得叫他师爷,他不是照样找了个借口把你丢出师承关系外吗?算起来,他只是有些别扭而已,所谓的纲常,在他眼里,还不如至亲的心情重要。”
又腻歪了一会儿,孙迟羽才好不容易从床上把自己拔起来,拖着浑身的睡意出了屋子。
这一日的原定计划是去地狱维持一下秩序,给冥君搭一把手,顺便向冥君请教一番道法。
二人如约来到了地狱的安魂殿中,果然见到了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的冥君丢下的一大堆公文,二人叹了一口气,只能坐下来先批完了这一堆公文。这件事对于两个走遍三千世界的人来说是小菜一碟,真正的难点还在后头。
沉浸在工作中的二人无人敢于打扰,但不代表所有鬼魂都知道二人的身份以及现在的情况,外头的吵吵嚷嚷很快挤进了殿中,最后终于有一个修为不浅的鬼魂乘乱突破了兵将的封锁,跑进殿来指着二人说:“这不是你们的阎王吗?!”
孙迟羽按了按太阳穴:“第一,道友,你已经破坏了地狱的规则,我想你也不希望直接被锁在柱子上烤不是?第二,我不是阎王,这个世界也没有阎王。”就是有,也消失在千万年前了。
那鬼魂还是抓着二人不放:“即便如此,你二人还是这里的主事人不是?我便说,外面的那小子偷奸耍滑抢占了我的富贵胎,你是管——还是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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