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有人在他庞大国家机械之中穿插了几个不必要的齿轮, 虽然表面如常,但它们却真真切切地拖延甚至破坏了凌朝在赵崇手中的正常运转。
可无论怎样调查, 赵崇也无法找到凌安和外界进行联系的方式, 哪怕他在除夕后将人彻底禁足在了清晏殿,那些看不见也摸不着的齿轮们也依旧精准无比又兢兢业业地执行着主人的命令。
再加上凌锐突然发难, 朝堂上保皇派和激进派日日较劲吵个没完,腹背受敌的赵崇也实在没有什么时间再去清晏殿。
就算青年看似无害乖巧地呆在原地, 他也无法再踏入那虚掩的殿门一步。
——算准了自己对权力的渴望, 青年果真用自己的方式将他牢牢地拦在了门外。
作茧自缚,每当深夜独自面对让人焦头烂额的密报时, 赵崇就会不自觉地怀念起和青年度过的每一个或宁静或激烈的夜晚、同时嘲笑自己也做了一回被美色冲昏头脑的蠢人。
时间匆匆而过,等赵崇再次找到一个与青年独处的机会时, 御花园里做点缀的迎春已经颤悠悠地吐出了花苞。
因得被自己下了无期限的禁足令, 青年活动的范围就只有清晏殿附近的一小方天地, 不知是屋内太闷还是想晒晒外面的阳光,青年毫无皇室威严地躺在清晏殿外的古树下的摇椅上,姿态闲适的根本不像是一个被软禁的当朝天子。
脸色倒是比除夕那会儿好上了许多,站在青年视线的死角, 赵崇莫名觉得眼前的画面有些眼熟。
好像曾经也有那么一个人……
摇头晃掉脑海中纷乱的思绪,赵崇转身欲走, 却又被青年脸上恬淡的表情牵绊住了脚步。
“皇叔来了?”
正当赵崇难得为一件事陷入婆婆妈妈的纠结时,看似正在小憩的青年忽然睁开眼睛对着空气说了一句,最初赵崇还以为对方是在使诈,可直到青年的视线准确地向自己这边望过来时,他才明白对方是真的发现了自己。
对比平日里的针锋相对,青年此刻的态度简直称得上温和,见自己已经在对方面前露了身形,赵崇索性也不再回避——
几个月未见,他确实有些想念这个曾经被他拥有的青年。
原本他以为那不过只是一种对肉|体欢愉的食髓知味,可直到真正的远离对方后,赵崇才发现自己怀念的也许远远不止那些。
“看来没有本王的这段日子,陛下过得倒很是滋润,”明明不想一张口就是这么火|药味儿十足的开场,可当赵崇见到青年那副完全没有想起过自己的样子时,他就莫名地想给对方找上点不痛快,“清晏殿精巧,倒的确适合圈住陛下这只尊贵的金丝雀。”
“事到如今,皇叔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抬眸扫了男人一眼,青年拢了拢腿上的毛毯缓声道,“难道朝中的那些事还不够皇叔忙吗?”
“果然是你。”对上青年的眼睛,赵崇不知自己此刻到底是气愤更多还是骄傲更多。
无论怎样,对方的所有锋芒都是因为和他的争斗而一点一点流露出来,如果说凌安是那一块已绽光华的无暇美玉,那他赵崇就是对方成功路上必不可少的尖锐磨石。
“如果不是皇叔欺人太甚,朕又何至于被逼迫到今天这一步,”避开男人如有实质的目光,青年偏头将视线落在身旁生机勃勃的花草之上,“在皇叔没有那样羞辱朕前,朕明明从未想过反抗。”
“羞辱?”没想到青年将两人的关系定位于此,赵崇心中憋气,简直恨不得直接将青年身后的葱郁古树一掌劈断,“陛下就是这样看待你我二人之间的关系?”
“不然呢?”似是不理解男人话语中的怒气,青年一脸冷淡地开口,“一段始于强迫的交易,皇叔还想让朕给它下什么美好的定义?”
“好,很好,”气急反笑,赵崇一把捏住青年那精致白皙却又骨头极硬的下巴,“既然陛下说是强迫,那臣便一定要顺应皇命强迫下去。”
“赵崇!”
不同于平日里的被动承受,被收走了身上匕首的青年动作极快地拔下发簪,而后毫不犹豫地刺入了男人的肩头。
一声闷哼,淡淡的血腥味在两人之间蔓延,赵崇左肩吃痛,却还是没有松开青年那来不及紧抿的双唇,
紧闭的齿关被人捏着下巴叩开,青年所有的理智仿佛都在这样一个吻中尽数瓦解,愤愤地睁大凤眸,青年发了狠似的将发簪一点点推进男人的血肉。
“滴答——滴答——”
殷红的血液顺着金制的发簪滴落,随即又不经意间染红了青年那保养得当的修长手指,不知过了多久,做记号般习惯性地咬了咬对方的唇瓣,赵崇舔掉青年唇边的血珠,终于餮足地将呼吸的权利还给了对方。
“你疯了。”看着男人丧失痛觉般地带着那根发簪俯身亲吻自己,青年惊觉自己那沾了对方鲜血的右手正在微不可察地发抖。
“世人不知,陛下却早该知道本王的疯狂,”握住青年露出一截的细瘦手腕,赵崇眼都不眨地帮着对方向后一拔,“对于心爱的人,本王理应无所不用其极。”
“这簪子珍贵,陛下日后还是仔细收藏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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