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夺天工,”压下心头不详的担忧, 凌锐对少年露出一个赞许的笑,“穆儿的易容手段, 足以骗过这天下间所有人的眼睛。”
少年名叫华穆, 是他在不久前出门安排“山匪”时结识的江湖人士, 尽管对方高超的武艺和正直的性格让凌锐手下的“山匪”损失不少,但一来二去,扮演热心世子的凌锐也总算获得了华穆的欣赏与好感。
少年武艺高强,一手易容和毒术更是出神入化, 凌锐手中那无往而不利的迷药,正是出自这华穆的手笔。
被凌锐这样一夸, 刚刚还在自得的少年反而有点不好意思,抬头望了望那假皇帝远去的背影,华穆小声道:“可惜没能近距离观察到对方的正脸,若不是只能依靠画像绘制,我定然能比这做得更好。”
“形已然相同,至于神,那只能怪我找的人不够好,”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凌锐温柔劝慰,“穆儿帮我良多,待我事成,定然将皇宫私库内的秘籍尽数奉上。”
被对方令人迷醉的温柔所俘获,华穆轻轻偏了偏头:“我帮你又不是为了那些秘籍……”
“我知道,可我偏想讨穆儿的欢心,”对这样的神色再熟悉不过,凌锐嗓音深情地快要滴出水,眸子中却并无半分真心的笑意,“宝剑配美人,这些秘籍,也唯有放在穆儿的手中才不算辜负。”
此之一行非生即死,他身边的其他人都不适合带在身边,唯有华穆,对方武力颇高,必要时定然可以救下自己一命。
为了留住这个活生生的护身符,凌锐自然是情话不要钱一般地哄着对方开心。
天光渐亮,自己派去的人手却迟迟没有传来消息,隐在暗处的凌锐心中焦急,却也只能沉默地看着远处正在上演被劫好戏的两人。
“来了。”
突然听得华穆小声提点了一句,凌锐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赵崇那标志性的座驾。
宫中不得纵马,除了大权在握的摄政王,又有谁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公然违反。
远远地望见原处那被黑衣人挟持在怀中的青年,坐在乌云上的赵崇心下一紧,终究还是没有急昏头脑地一头冲进去。
“吁——”
勒马止步,赵崇抬手让身后跟着的御林军停下,因为外派剿匪的缘故,男人此刻身后的兵将的确少得有些可怜。
大抵是听说过赵崇的威名,在对方靠近朱雀门的一刻,那一身黑衣的刺客就提着怀中的青年跃上了房顶,锋利的匕首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赵崇攥紧握着缰绳的手指,抬头朗声笑道:“微臣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没想到对方会来这么让人措手不及的一出,那房顶上的刺客一顿,随后反应极快地割开手下人的皮肤让对方流下血来。
多说多错,虽然这个和他搭戏的假皇帝早就学会了模仿真皇帝的声音,但是在摄政王赵崇面前,任何微小的失误都可能变成致命的危机。
无法应声,房顶上的青年只是低头深深望了宫道上的男人一眼,露出了自己苍白痛苦的脸。
低下头的青年正巧背着光,赵崇可以清晰地看见对方眼中那份自己渴求许久的依赖与信任,勾唇一笑,赵崇漫不经心地偏头看向那蒙着面且迟迟不动手的刺客:“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还差一步才能引对方进入主子定好的包围圈,黑衣刺客悄悄捏了捏怀中人的手臂,然后大着胆子看向赵崇:“我想要你的……”
话未说完,那穿着龙纹白袍的青年就趁着刺客分神的机会脱身而出,然而不知是不是因为脚下的琉璃瓦片太滑,在挣脱刺客的同时,青年脚下一滑,便那么直直地从房顶上摔了下来。
瞳孔一缩,方才还能保持理智的男人不由自主地拍马上前想要接住对方,眼见对方踏入了弓箭手的射程,暗中观察的凌锐立即挥手下令:“动手。”
随着凌锐一声令下,方才还空无一人的宫道宫墙上立即出现了身着太监服饰的精兵。
弓弦如满月,箭镞闪寒光,在一片箭矢“咻咻”的破空声中,赵崇压根就没理会那即将坠地被射成筛子的白袍青年,长|枪一扫打落所有靠近自己的利箭,赵崇左手高抬,枪头直指方才凌锐发声之处——
“杀!”
毫不拖泥带水,由赵崇麾下暗卫伪装成的御林军闻令而动、动作不知比凌锐速成的亲兵队利落上多少。
第一箭做了无用功,还没等那些宫殿房顶的亲兵们搭上第二箭,便已经有许多人痛呼着从高处跌落。
由少战多、以优战劣,双方人马胶着地混战在了一处,不必再分心应付身后的偷袭,赵崇纵马飞跃,枪身一扫便震开了所有挡在凌锐面前的人手。
“唰!”
软剑出鞘,红衣少年迅速用亮若秋水的剑身缠住赵崇漆黑的长|枪,虎口吃痛,华穆紧蹙双眉,低声地示意凌锐快走。
他的武功路数向来取巧,遇到赵崇这样一力降十会的角色,饶是自信如华穆,也不禁由衷地感到了棘手。
差点就被赵崇的枪尖挑断喉咙,凌锐倒退一步,背后的衣衫早已被一层冷汗浸湿。
一切的传言都不过是猜测,只有在真正面对赵崇的一刻,他才明白对方到底有多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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